眼见他没有动静,时均直接抬腿就往屋里去。姜甯想起沈君尧提过挖井,眼下这情况凶器看来就是凿井的工具了。时均动作很快,一炷香的功夫就从柴房里疾步而出,手里提着一个姜甯没见过的东西。“大人,这蝴蝶锥被垫在柴堆的最底下,木制锥斗里有暗褐色的颜色浸染痕迹。”那蝴蝶锥一拿出来,卢坚整个人直接往后踉跄了一步,月光下,高壮的汉子脸白如纸。姜甯接过蝴蝶锥细细查看。这工具尖端是个铁制三棱锥的模样,打磨得异常锋利,。从锥头往上逐渐变粗,距离锥尖一个手掌的位置上固定了两个大小相同的三角形木制尖斗,戳进泥土挖开地面时泥土从三角形尖兜下端的空洞里被挤出来,等尖兜里的泥土满了便倒掉,凿井就是先挖一个大坑再用这样的蝴蝶锥一点一点挖出来的。而这蝴蝶锥本体的三棱锥和两边的三角形斗组合在一起,正好就是一个梯形。这就是戳穿了姚娘头骨将她杀害的凶器。“那下贱女人是我杀的,跟我汉子没关系!”沉默间阿翠抱着孩子从屋内哭喊着跑了出来,脸上挂着两行泪,孩子被她的音量惊吓到,瘪了瘪嘴就要哭。卢坚急忙上去拦住她,扯着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我婆娘胡说的,大人你们不要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我真的是受不了这样一宿一宿做噩梦的日子了,快要把我逼疯了!当初杀了她我就让你把这蝴蝶锥毁了你非说16偷名盗命(一)后面的事情就简单明了起来了。阿翠一脚踹开蹲在面前扶人的卢坚,手里拿着蝴蝶锥刺向倒地的姚娘,卢坚背对着阿翠被踹倒并没有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姚娘却看见了。她惊慌之下只能抬手去抓住避免被杀。阿翠一个日日干农活的力气自然要优于挨打休养的姚娘,姚娘怕极了,撒开手转身就手脚并用想从地上起来逃跑,但是阿翠哪里还有理智。等卢坚从地上起身,阿翠已经用蝴蝶锥扎穿了姚娘的头颅。姚娘一点动静也没有了,阿翠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死人害怕不已,但卢坚却比她冷静,当即就把姚娘的扯了起来拖到树后面藏了起来。他从竹篓里掏出绳子捆在身上,另一端系在树上,让阿翠在上头看风自己则是下去挖壁。井壁挖好之后卢坚上来,脱下外衫将姚娘的头垫在上面,一把将蝴蝶锥拔了出来,白花花的脑子混着猩红的血液全流到了外衫上……阿翠手脚发凉强忍着反胃将尸体递给重新下井的卢坚,将挖出来的泥和石块用竹篓传下去让卢坚把井壁埋好垒齐整。地上沾了少量血迹的泥土也被卢坚抠了出来塞进竹篓,小心翼翼用旁边地面的泥土补上,最后把井壁剩余的泥土也一并用竹篓装上,两人趁着夜色浓浓,狂奔回家……从此他们就当做从未杀过人一般照常生活着,卢坚遇上了几次卢洪发,都没有看见他找过姚娘,一开始还惴惴不安担心东窗事发,直到卢洪发搬走,他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姚娘死不瞑目,冥冥之中有了安排,机缘巧合之下让这件案子重见天日,御宁卫找上门来击溃阿翠最后的心理防线,真相才水落石出。卢坚两口子被押送回镇府司,村长无奈叹气先把孩子抱回自家去了。时均一下车就把人送往诏狱暂时关押,等写好案子的记录递交沈君尧批过再把人送往刑部受罚,而姜甯满脑子都是快点下班要饿死了。“咕咕”,姜甯的肚子着实撑不住了,响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饿了?”,走在前头的沈君尧停下脚步转身询问。“大人,要不您老看看时辰?”姜甯暗暗骂自己没眼力见,当初怎么就应下来当仵作,沈君尧这工作狂比吸血的资本家还离谱,干起活来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都快夜里九点了,能不饿吗。“御宁卫中甚少女子,那些大老粗们平日里倒是能挨饿的,是我疏忽了,随我来吧。”大概是被沈君尧这体恤下属的态度震惊到了,姜甯默不作声就跟着他往外走。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走着,一高一矮两个影子投在地面上,倒是和谐。拐了两个弯,穿过一条巷子,一股浓郁的牛肉味随着夜风钻进鼻孔,香得姜甯哈喇子都要出来了。面摊子开在榕树下,大爷腰上系着围兜手上忙着在捞面条,摊子前头摆了三张小桌,其中一桌已有三个食客在大快朵颐了。沈君尧走上前放下十来个铜板,大爷抬头一看笑了起来,“大人你又来了啊。哟,难得还带了个姑娘,还是牛肉面吗?”“恩,我的不要葱。”大爷熟练地把钱一把抓起扔进小车底下的抽屉里,手里动作飞快。姜甯挑了最边上的桌子坐下来,沈君尧三两步就走了过来。那身飞鱼服实在抢眼,原本还在侃大山的三个食客当即就闭了嘴,埋头猛吃,大气都不敢出。沈君尧一副没察觉的模样,拿了桌上的杯子就要倒茶喝。姜甯又被震惊了一下。没想到堂堂指挥使居然也不嫌弃这种街边小店的杯子不干不净,小说里面这种霸道酷炫黑面神男主角不是一般都有洁癖的吗?姜甯没敢说出口,不过手里下意识就拿过沈君尧那个杯子,倒了热茶进去,仔细烫了一遍倒了水,这才给他倒上茶推了过去。没办法,广东人刻在基因里的习惯……“大人,御宁卫平时到底干了多少恶事,我看这些老百姓一个个看着御宁卫就跟见了阎王爷似的。”“积威已久罢了。”,沈君尧接过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