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外人是不知的,他们只知顾渊在柳家歇了一宿,柳源今儿来给顾渊送粽子来了。
“源哥儿送粽子?”隔壁在外头的扎粽子的陈阿姆道,“瞧粽叶光滑得,还冒油,是肉粽子吧?可真好。”
柳源笑了笑,“给顾渊的。”
他平日是不会如此说话的,一贯说半句藏半句喜欢让人去猜。毕竟是一个村长大的,慕临安知道柳源的性子,也因此觉得柳源性子累人便不大爱与柳源接触。
“柳源到里头来说罢,外头也热。”慕临安出了声,在外头人瞧着也怕人揣错意。
慕临安瞧着柳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兜了一圈,倒也说不上冒犯好似纯粹瞧上几眼,然后微微一笑。
“不了,我送完就走。粽子是赶着扎的,蒸的。我回头还得去忙活。”柳源拒绝了。
“你便接着罢,难得人走一趟。”慕临安瞧了顾渊一眼。
顾渊眨了眼,摸不准慕临安到底是想他接还是不接。
柳源瞧着二人的互动,只笑,“也给大夫尝尝,慕哥儿你也尝尝。”
他话都说这份上了,老话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渊便接了,道了谢。
柳源走了,慕临安回去坐着。
“怎么不扎了?”顾渊问道。
慕临安瞥了眼他放下来的肉粽子,“那里不是有了么?还扎做什么?吃得完么?”
顾渊愣了一下,就听程大夫哼哼道,“可不是么?还是肉粽子,花了不少钱吧。”
慕临安瞧到程大夫嬉嬉笑笑的脸,闪了一下舌头。
程伯这瞎凑什么热闹……
二人正尴尬,屋外传来骚动。
小孩子的哭声大得吓人,直哇哇哭。里头还夹杂着大人的哭、骂。吵吵闹闹,叫人心慌。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群人,人群里头一大家子拉拉扯扯、哭哭啼啼。
“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这都快端午了,可真是晦气。”外头的汉子说了声。
慕临安听着哭声有些耳熟,手上的米还没来得及擦就跑了出去,顾渊和大夫后脚跟了出来。前头本来还在扎粽子的陈阿姆不知什么时候围观了好半会,顾渊向他问怎么回事。
“嗨!还怎地回事。这一年闹个七八回的,得是他老庄家。老庄家那不务正业的小叔子听说镇里有大户人家寻童养媳,就坏心眼怂恿老庄姆把阿细卖过去。他老庄姆也是鬼迷心窍竟然就真的准了,为了十两银子卖孙子!要是庄阿姆回来的早,这娃子准叫这些混子给抱走了!”陈阿姆扯嘴,面色不屑。
顾渊听了眉狠狠一皱,听着阿细的哭声又气又难受。
围了好些人,却没人制止。
“怎么没人帮忙?”顾渊问道。
陈阿姆一听,连忙摆手,“唉,这可不能怪我们。他老庄家混子多,人帮忙还打人嘞!帮了一两次还有四五次,没个完!何况这家事,外人也管不着。”
顾渊心底不舒服,也不知慕临安上哪去了。
“你克死了我儿!生个儿子还克了我老庄家!庄子长得庭宽脸方,英武得很。你瞧你儿子像谁?谁知道这娃是不是我老庄家的种!”老庄姆用柱杖狠狠打这护着阿细的庄阿姆。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剑,“你一过门,庄子被你的晦气给弄病倒了。我可怜你,留你和你的野种留了六年。如今,我要将你们通通赶出去!”
“我没有!”庄阿姆含泪瞪了回去,“你死了丈夫,我也死了丈夫!你为何就不能同理我些?我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会承认!我处处忍让,平日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可你们不能动我儿子!”
他说到阿细,终于忍不住哽咽。
阿细站在中间,被拉扯着,整个人怕得只会哭了。
一名阿姆拉着庄阿姆,“嫂子,你也别太倔。大不了……以后再找人生一个不就好了?”
庄阿姆一把推开他,哭着大骂,“你们有没有良心?这是你们庄家的孙子!你有本事把你儿子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