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湘南一上车就把脚上的细高跟脱了下来。墨绿色的裙摆垂散在她的小腿,从小腿到脚踝又到裸足的曲线看上去很是诱人。卓琰看了一眼,就觉头疼脑热:&ldo;你可以继续维持你刚才完好的淑女形象吗?&rdo;阮湘南拎着鞋子:&ldo;我为什么要?我已经很称职了。你真没绅士风度。&rdo;十二公分的细高跟,如果卓琰敢穿上在她家门口跑一圈,她保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ldo;我没有绅士风度?&rdo;阮湘南侧过身,抬手轻轻托了一下他的下巴:&ldo;这句话是我错了,你就是行走的礼仪教科书。&rdo;卓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ldo;不要挑衅喝醉酒的男人。&rdo;阮湘南看着他。车窗外面光怪陆离,这座不夜之城此刻才刚开始夜晚的盛宴,她的嘴唇晶莹剔透,像是在无声地诱惑他去亲吻。卓琰拉她进了自己的怀抱,固定住她的脸颊,准确地亲吻了她的唇。原本一直平稳行驶连刹车的震动都几乎没有车子忽然摇晃了一下,但是立刻恢复了正常行驶。显然是那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司机的镇定破碎了。触碰到她的嘴唇的时候,卓琰有一瞬间完全清醒,理智也纷纷回到原位,不管是酒精的控制抑或别的什么原因,他的确是做出了一件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理智之潮很快退却,就像涨潮时分,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他收紧了手臂,将人困死在自己的怀抱。等到他松开手,两人都有点尴尬,各自转过头望着车窗外面,似乎那里会有什么良辰好景似的。等到车子挺稳了,已离她住的地方很近。阮湘南刚想道谢,却见卓琰比她更快地拉开车门,几步冲到脏乎乎的垃圾桶边。☆、007司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拉起手刹就下了车:&ldo;卓总,你还好吧?&rdo;卓琰先前在会场已经催吐过,现在也吐不出什么了,最后只剩下干呕。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ldo;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rdo;阮湘南去路边的尚在营业的便利店买了杯温热的蜂蜜姜茶,递给他道:&ldo;暖暖胃。&rdo;她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呕吐物,看到里面一抹不太明显的红色,又问司机:&ldo;今天卓总吃过西瓜之类的水果吗?&rdo;&ldo;那倒没有。&rdo;阮湘南叹了口气:&ldo;那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吧。&rdo;卓琰明显不愿意:&ldo;不用,直接送我回去,睡一觉就行。&rdo;&ldo;还是先去医院。&rdo;阮湘南推着他的背,把他推回车后座,&ldo;别讳疾忌医,我怀疑你有点胃出血‐‐你有前科吗?&rdo;司机立刻发动汽车,看开车的方向就是她就职的医院。今天晚上看急诊的人也少,整个急症室里都是稀稀拉拉的挂点滴的人。睡眼惺忪的值班医生开了化验单、胃镜等常规项目,又重新趴在桌上,陷入短暂的睡眠中。阮湘南接过单据,给他们指了血常规化验的方向:&ldo;就在那边等我,我去划价。&rdo;她在收费的柜台前把卓琰的病历本填完整,又把后面那些检查项目都付清了。她捏着几张薄薄的单据走过去:&ldo;你以前也有过胃出血吗?&rdo;卓琰点点头。这也难怪,血常规跟胃镜本来就不在一层楼,上上下下别提多麻烦,更何况做胃镜简直就是一种折磨,难怪他宁可忍着也不想来医院。阮湘南拍拍他的手背:&ldo;那就忍忍吧。&rdo;卓琰悚然一惊,在她莫名其妙的的眼神里抽回手,太不正常了,不管是他还是她。走完整个检查的流程,值班医生开了个药单,又对阮湘南说:&ldo;阮医生,最好让病人留院住几晚,等到复诊没问题了再办出院。&rdo;阮湘南道:&ldo;没问题,那就开住院单吧。&rdo;可是已经没有单人的病房了。这个季节是住院的小高峰期,几间病房不是早早被预定了就是正有人。但是要让卓琰跟人去挤两人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阮湘南对着名单跟人商量:&ldo;预定这间的是位孕妇,要后天才是预产期,而明天上午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就出院了,不如先借用一下,等到明天搬到空出来的那间去。预产期是后天的话,这个时间点很快就天亮了,应该也不会这么凑巧,总之有什么问题我来担。&rdo;负责排住院床位的同事跟她关系也不错,顺便调侃了几句她今晚过于正式的衣着,也就开了后门。阮湘南安排好一切,又帮他拔掉了手背上吊针的针头,用消毒棉按着止血,隔了一会儿松开手轻声道:&ldo;我也先回去一趟。&rdo;卓琰撑起身体,示意司机:&ldo;把阮小姐送回家以后,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帮我带换洗的衣服过来。&rdo;司机问:&ldo;要不要告诉卓总?&rdo;他所说的卓总,显然就是卓琰的父亲了。&ldo;不用,他这几天在休假。&rdo;司机和阮湘南走了之后,他又给自己的秘书发邮件,叮嘱她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就直接送到医院来,如果是不太紧急的事就先压着,等他回去再处理。发完邮件,满脑子依然是挥之不去的他和她在后座纠缠的画面,如果他是因为酒精作祟,但她却毫无反感甚至还体贴备至的原因,似乎就只有一个。只要一细想到其中缘由,他就难免失眠。他们的相识也有十年之久,不,比十年还要多,她那时候是刚被严家接回来的私生女,衣着寒酸,跟黑发雪肤的严央站在一起更被衬得面如菜色,那样小心翼翼又有点畏畏缩缩,还有眼神里那种来自底层的小狡猾。他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卓琰的睡眠一直很浅。他自我调侃是睡沙发睡多了。办公室里那张三人位的商务沙发,对身材高大的他来说,都要蜷缩着身体睡觉,一个不当心就会摔下去。所以门把手旋转的轻微声响,立刻就把他惊醒了。来人穿着轻软的平底鞋,走路声音也很轻,但他还是立刻辨认出是阮湘南的脚步声。认识一个人久了,就算是从脚步声,都能够辨认出一个人来。阮湘南走近了,他立刻就放沉了呼吸,假装自己依然是在沉睡中‐‐其实这个举动很无聊,就算他整夜失眠也没什么,何必非要装睡?她似乎弯下腰,在病床边观察了他一阵,伸手轻轻把抖落在床边的被子又拉回去,还掖了掖被角。很快的,她离开病房,门外响起一声关门的轻响。答应他去那种她从前很少会去的酒会,安安静静当他的漂亮花瓶,又为他耗费人情找一个安静的病房,还有那温柔的掖被子的动作‐‐无不在暗示一种可能。阮湘南喜欢他。跟他十一年来都不太合得来的阮湘南喜欢他。但是他却无法回应,即使有过冲动,到底不过是费洛蒙的诱惑。只是一旦想到这一点,卓琰就有莫名的烦躁。早上护士来查房的时候,顺便又为他带了一只保温包,里面有一只饭盒:&ldo;这是阮医生让我带给你的。&rdo;卓琰打开饭盒,粥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护士哇了一声,抽抽鼻子:&ldo;好香。哪天我们食堂的粥要是有这么香就好了。&rdo;这一句话简直让卓琰食不知味,五味陈杂。她昨晚离开医院至少也得凌晨了,还要熬粥,中途还回过来看他,如此盛情,他却只能装作不知。以他的身份,他更加适合找到一个商场上可以联手的伙伴,以联姻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阮湘南在上午抽空来病房看他:&ldo;你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晚好多了,觉得身体怎么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