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薛月月身边的薛棠却不满意了,砰的一声放下瓷杯,寒着一张俏脸,站起身子来,直言:“亲疏有别,能唤隽安为师姐的人,只有月啼宫的内门弟子。孙庄主请自重。”
隽安是她给薛月月取的字。
她言词间仍守礼节,但语气却十分强硬,不容旁人质疑。
施媛媛悄悄拽着粉裙子,弯腰贴在薛月月耳边:“他是什么来头,这么嚣张?”小姑娘瓷白的小脸尚未褪尽婴儿肥,透着淡淡粉晕。
薛月月看得喉咙一紧,低声回答道:“站好,别再吸引母亲注意了。孙宝……不,孙庄主向来如此。”
等不及孙宝反驳薛棠,章成济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言,已经出来打圆场了:“诸位莫要激动,宝儿尚且年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宝儿,你为何不带武器上场?”
就连莫玠也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惑,一双清澈狭长的眼紧紧盯着他瞧,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实力悬殊,座下诸君都在暗自嘲笑起孙宝来,他逢人就笑,死了爹也笑,像个没头脑的痴儿,更是没人见识过他的武功,而莫玠年少成名,差距可大了去。
纵然带上神兵利器,这傻公子还是一分胜算都没有!
孙宝一点儿不在意旁人目光,又把那个书卷举高,笑得更灿烂了:“章叔叔,穆大哥说我打不过他,不用带武器。我想想,觉得也对呀,就带这本家规上来,起码能挡个一两剑──”
“放肆!既是阳炎山庄弟子,如何能不带刀比试?”
秋水为神,玉为骨。莫玠浑身散发着寒气,脸色奇差,眼中愠怒难以掩饰。他的玄鸿剑岂是随手拿本书就能挡下的凡品?
本以为这次武林大会有望打入兵器榜前十名,怎知出了这么个闹剧,他心里很不情愿跟孙宝打──太丢脸了。
孙宝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莫兄,别这么紧张嘛。要是我嬴了,兵器榜就得写上阳炎山庄孙氏家训了,这样就不太好了。”
“你……”
武林大会本是用以选出能带领百家的武林盟主,后来却成了年轻一辈间的比试,出彩者自可一夜成名,扬名天下。
章成济眼神慈祥,朝着孙宝安慰道:“宝儿,你尚且年轻,身手仍有进步的机会,这次虽不幸对上了莫公子,但你也不必灰心。”
孙宝笑了笑,不见脸色有半分不悦,但施媛媛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转瞬即逝的戾气:“章叔叔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呢,既然知道我身手不好,又何必让我跟莫兄打呢?”
此言一出,章成济的笑意僵在脸上,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好不精彩。他与孙宝亲父作为至交,不可能不清楚至交之子有多少斤两。阳炎山庄并非无人能战,偏偏巧合安排让什么都不会的孙宝跟莫玠打,确实引人深思。
莫玠脸色更差了,堂堂少年,被同龄三番四次调戏,无奈不善言辞,生了闷气也不能说,就差在没当场拂袖离去,可见天河莫氏家教极好。
孙宝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解了围:“开玩笑,开玩笑而已。章叔叔不必在意。开始吧,莫兄,请。”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这口气又吊了起来。
白衣少年手执玄鸿剑,攻势凌厉,步法轻灵,一剑又一剑往红衣少年攻去,丝毫不留情面。反观红衣少年,步伐混乱交错,一个劲儿地绕着擂台边缘,东奔西跑,恰好闪过对方的攻势。
“穆哥!穆哥!救命啊!”
“你……闭嘴。”
大会有一个奇怪的规则,数百年来不曾变过,能上擂台者,必是武林盟主从到场的百家子弟中挑选出六十四人,再将两个身手不相伯仲的少年分配到一块儿切磋武艺。
通常是先比试兵器榜,再比试功法榜,最后才让人自由选择挑战对象。倘若在前一个环节已被打败者,则无资格参与下一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