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地点的便宜一般在进攻一方,因为他们在海洋上,可以任意从哪个地点上陆。而且德国人搞错了盟军的可能登陆点,从空军情报人员、间谍到龙德施泰特元帅、伦斯德司令官和希特勒本人。
可是时间方面双方势均力敌,因为登陆的成败主要取决于d日[2]的天气。这个问题似乎很奇怪,可实际上就是如此。大战期间的每一个登陆指挥官都清楚这一点,更不用说是艾森豪威尔和隆美尔。
在两栖登陆这种大规模的立体战争中,每个军兵种对天气的要求都不一样:海军希望无长时间大风和涌浪,风力最好小于四级,但要有潮水;空降部队喜欢多云少风,保证他们的运输机能安全到达并伞降;轰炸机则希望少云,能见度大于5公里;战斗机干脆要晴天,好进行激烈的空中格斗;地面部队当然要多云而干燥的天气,因为既便于打仗,又不用担心受到空袭。这种天气起码要一连三天,可这种天气实在难找啊!
盟军气象人员为这一天作了长年的准备。所有的气象台都在紧张工作,所有的学者都在日夜攻钻,所有的大西洋和法国的天气资料都被翻过了。一年之中只有在三个月里才能找到这种用黄金和生命都无法换来的天气,它们是5月、6月和7月。
根据厚得像山一样的气象统计资料分析,5月份出现这种天气的概率是二十四分之一,7月份是三十三分之一,6月份是十三分之一,艾森豪威尔选中了6月。
从太阳历和太阴历算,满潮那天登陆最理想,潮水使船舶能越过水中障碍物。6月5日正是阴历十五,满月的引力将把潮水拉向高潮线。
为了6月5日这一天,盟军最高统帅部成立了气象委员会。它由美国空军天气中心、英国空军天气中心和英国海军天气中心组成。三大单位选派最得力的精干人员组成预报核心班子,使用闭路电话交换中心联结,他们直接向艾森豪威尔的参谋部首席气象军官、海司参谋部首席气象军官汇报。所有的气象专家都听命于一个最高的气象权威,他身高6英尺2英寸,是气象界的爱因斯坦、戴维和法拉第,是气象权威中的权威。他就是皇家空军上校斯塔克博士。他将用自己的全部智慧保证d日的成功,也就是保证欧洲的解放。
但是,设在法国巴黎的德国西线空军气象中心也算出了d日在6月5日,他们并不比海峡对岸的同行们蠢笨。
6月5日那一天到了。西风像疯魔似的狂啸,滔天巨浪打在犹他滩、奥马哈滩、黄金滩、丘诺滩和宝剑滩滩头的沙石、悬崖和断岩上。激扬的水雾升弥天际,托住黑锅一样的碎雨云,凶猛的雨鞭抽打着茫茫的海岸、丛林、运河、碉堡,把一切都吞噬进它水汽腾腾的大腹中。海面被翻搅得像怒气冲天的火山口,任何船舶只要敢于航行,都会被它掀个底儿朝天。
但这确实就是6月5日,原定计划中的d日。所有的部队都登上了lst和lsd(即登陆艇和船坞登陆艇),坦克蹲在坦克登陆艇的阴暗铁舱中,两栖坦克吊在lsd的挂架下,火箭弹填入了发射管,飞行员盖好了座舱盖,舰队已经出海,碗口巨炮对准了法国海岸,伞兵在机舱中吸烟,军官在看着手表。
一切都犹如箭在弦上,只要艾森豪威尔一声令下,就会杀向诺曼底,点亮欧洲解放的火炬。但艾森豪威尔没有下命令,他不能随便让百万大军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气象条件实在恶劣,斯塔克上校不同意,是他抓住了即将离弦的箭。
5月底,由于阿左利斯海上的高压已经显著减弱,6月1日的拂晓,天已经变了。斯塔克报告:&ot;虽然尚可乐观,但天气有转坏的危险。&ot;2日,艾森豪威尔在朴次茅斯的海军会议上问他,斯塔克又说:&ot;天气情况并不适合我们所希望的条件。整个天气形势和发展情况不易判定。风力似乎还有利,但云量方面一点把握也没有。&ot;
&ot;6月6日和7日的天气怎样?&ot;艾森豪威尔焦灼不安,他必须为150万三军将士和欧洲解放负责。
&ot;不比3日和4日更坏,风还是可以,但云量仍然不好。&ot;他平静地说,似乎没有想到政治家、军事家都是那样的急不可耐。
将军们嚷起来,他们不能再等待了。斯塔克要求退席,他说:
&ot;我还要继续研究一下天气图。&ot;
等高大的学者走了以后,一位挂满勋章的将军愤愤地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ot;6英尺2英寸高的斯塔克,却有6英尺1英寸都代表着阴晦的天气。&ot;
&ot;他比我们还着急。&ot;艾森豪威尔了解斯塔克的能力和才智。
3日,又是气象会议。虽然有两个预报台与斯塔克上校的见解不一致,但他坚持说:&ot;从6月4日起到6月7日止,在这几天,潮汐和月光都合适。但天气难以预测,可能有强风、低云,在诺曼底海滩还有海雾。&ot;
&ot;大西洋中有一艘气象船预报了好天气呀!&ot;一位海军上将提醒斯塔克。
艾森豪威尔说:&ot;不管怎样,就是你依靠的几个气象台看法也不一致,得冒这个险。我命令康沃尔半岛南岸各港口美军攻击部队上船待命。&ot;他下了决心。
斯塔克耸耸肩,他相信科学甚于相信运气,对于军人按他们自己的意见行事,他也无可奈何。
6月4日凌晨4时15分,最高统帅们又聚集到一起,还是请来了气象界的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