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大家也就散去。临走时,远娡以眼示皇后,她只是微微一笑。但,那张方子她定会用的。
出得门来,如夫人笑着看她,“妹妹真是美丽。人言皇后美冠群芳,如今看来却是妹妹居上了。”
如此僭越之话,却是要置她于死地了。远娡面不改色,直言,“妹妹腐盈之光,怎可与皇后皓月之色相比!姐姐,莫不是要置妹妹于不义么?幸得皇后宽容大度,不计较我等无礼,那份贤惠仁慈就不是我等可以比较的了。”
如夫人压下了锐利的眼神,笑言,“你看,姐姐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妹妹与皇后都是那样美丽。”远娡微笑,“姐姐不是更美丽吗?而皇后则是国色天香,哪有妹妹的立足之地!”自己与她皆是不能和皇后相提并论的!免落人话柄,远娡如是道。
这一仗,如夫人是落了下风了。她也不怒,笑了笑,推说身子不适,先行离去。与容贵嫔、从美人一路走来,见她俩倒很谦逊,待自己也好,远娡自是喜欢她们的。
到了前殿,再拐了弯就是容贵嫔的宫宇了。故在此道别。远娡握着她的手,言“他日定到姐姐府上拜见,姐姐不要嫌弃才好。”如今远娡皇宠正盛,对她如此礼遇,她一怔,笑答,“定是欢迎的。”
她走后,从美人终于说话,“妹妹今日得罪如夫人,往后可要小心了。”见她转身要走,远娡唤道:“姐姐,请留步!”从美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是动人,可听闻她是失宠良久了。远娡忽生一计,请她来烟雨宫中作客。她疑惑地看向远娡。她蹙起的纤细眉头,小巧精致的五官,娇弱得如同绝美的琉璃,一碰就碎。
凄楚一笑,她脸上泛起的潮红终是退却,“我不配去夫人宫中,以免夫人沾了晦气。”说完自行离去。她弱小的身躯在风中颤抖,让远娡瞧着怜惜,她只比自己年长两岁,却这般神伤!阿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回到宫中,已是一更天了。远娡早吩咐下让兹把她的物品搬回了自己宫中。烟雨宫她已有数日不回了,连大婚之夜也是在后院内阁度过的。她走进宫内,细细看着,才发现烟雨宫如此美丽!
阿斗知道她喜音乐,特意布置了琴音清筑。楼台之下是蜿蜒的清流,楼台中挂满了他亲手所扎的灯船,帷幔挡住风寒,里面是琴台。古琴在上面摆着,一个小却精致的花园,里面养着许多的小兔。而她的善弈在堂内也有小屋,他送她的一对小兔连着精致的笼子皆放在了她房间内。可他妃嫔众多,让远娡忽感莫名的失落。
她坐于琴台上幽幽叹气。
“紫烟?”
一回头,却是阿斗!他何以会到她宫中?“拜见皇上。”她的失落不言而语。
“叫我阿斗!”他扳起了她的下颚,他只是摩挲着,看她道:“紫烟到底有何心事,竟瘦成这般模样!”他心真的痛吗?她分不清。他一把搂过了她,“我知道,定是你见到了如夫人。今日众多妃嫔都在皇后处,紫烟定是受委屈了。”听他提起如夫人,她心一痛,推开他,言“妾没受委屈!”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去她那,我只要紫烟!我要紫烟和我一同白首,为我生儿育女!”他的吻那样的不容置疑,只拼命地吻上来,生怕她会舍他而去。远娡心一动,他终究是真心待她的。
阿斗靠近她坐着,隐隐闻到了一股甜香。这股香似她身上发出。远娡也察觉到了。她想起,如夫人敬她酒时,柔软的手曾碰到了她的手。那种带黏性的感觉仍留在她手上,难道如夫人?
阿斗脸色愈加的红,头一沉往她肩上摔下。远娡感到一阵惊恐,慌忙要传太医。“妹妹,慢——”一个女子急来,正是从美人。
从美人严峻的脸写满了着急,但麻利地从袖子里取出一粒药丸喂阿斗服下,空气中弥漫了有别于方才甜香的一股清新。“这是清风酥,能解烈性春药之害。皇上不能碰此种如此猛的春药。妹妹好自为之。”她说完丢下一脸迷惘的远娡就要走。被远娡拉住,好生劝慰,她仍是守口如瓶,不肯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方才她不是说不便来自己宫中吗?何以现在秘密来访?!
远娡脑里全是疑问,从美人忽然抬头看她,真诚道:“妹妹以后多加小心才是,有些话姐姐不能多说的。告辞了。”拦她不住,惟有放她走。
远娡让里宦扶着阿斗进了她闺阁之中,阿斗暴涨的红已消退,此时才发现他鼻中溢出了血。远娡连忙帮他擦去,更取来清水小心地为他擦拭脸庞。水温温的,湿了锦巾敷在他头上。看从美人意思,是不便叫来太医的。
兹从后院转回来,神色严肃。她快步走到远娡耳边,轻言,“这是合欢香,宫里曾有宫妃用过,一度致使阿斗久病不起。这药性太霸,用量过多是会出人命的!”
如夫人竟狠毒至此!远娡的心寒。想她城府难测,轻易地就让她算计了,但为何从美人要帮自己?一堆的纷乱尚未理清,就听皇后驾到。远娡心一沉,道:如夫人你真狠!
皇后急来,定是听了风声。随来的还有太医,但如夫人却没有出现。“见过皇后。皇后吉祥!”这一刻,她绝不能再唤姐姐,乱了尊卑,“未知皇后深夜到访,也没备上一壶好茶。”
皇后焦急的神色敛了敛,终是正容坐于主位上,说道:“妹妹严重了,姐姐本也无事。只是忽然想起皇上这几天身有不适,一定要按时服药的。这一时半会的,皇上定是因着国事繁忙,忘了服药了,故姐姐才急着过来,没吓着妹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