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轻地摩挲着凤袍,眼神深晦难明,远娡不知她此时在想着什么,只听她道:“难得妹妹如此有心。”
她幽幽地叹了声气,那神情很是落寞。听宫人言,皇后与阿斗大婚已有七年。初时,阿斗对她很是爱慕,天天形影不离,但皇后贤惠,常督促阿斗勤于政事,阿斗对她起了厌烦;后来,皇后终无生育,阿斗就立了许多妃嫔,对皇后虽是敬爱,却也日加疏远。
阿斗,也是无法一心对一个女人的男人。一心之人,她所求的,终究只是水中之月,怪只怪姜维对她太狠心!
她与皇后各想着心事,还是皇后打破了沉默,“妹妹这几日可是累着了?”
远娡一惊,她定是责怪自己媚惑了阿斗!远娡急忙跪下,泣泪道:“姐姐,并非臣妾故意。臣妾有劝皇上的,只是皇上身子不适,故朝会去迟了。”
她让远娡快快请起,远娡却跪地不起,泪水打湿了衣襟,身形伏地也更显弱小消瘦。她连忙扶起远娡,眼中也有了泪光,“难为妹妹了!”这一句话,她说得那样无力。她以前就是过分的劝阻管束才会失宠于阿斗,冲淡了夫妻的情分。
“妹妹在朝中非议颇多,但姐姐知道,妹妹是一个好孩子。”她轻拍远娡背项,眼底全是慈爱。她原本就比远娡大上八年,就像她长姐一般。皇后见远娡对她神态依恋,目光清澈,心一软,柔声道:“后宫之地,生存立足确是很难,但妹妹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能随意而行。”
“臣妾知道。”
“好了,妹妹的事,姐姐会与杨仪等几位大人说明。但妹妹也要好自为知!”她深深的看着远娡,脸上再无笑容,端方的脸,艳光四射,确是个美人!宫人都言,皇后的美,艳冠群芳,阿斗后宫佳丽无一人能及。远娡相信那决不是出于对她贤惠的赞叹,她真的很美。
正因如此,她还是失宠,想来这蜀后宫定是还有厉害之人。但凭着朝臣的关系,张皇后无论在后宫还是在前朝的地位都不是任何嫔妃可比的。刘备托孤之时有言,阿斗若敢废后,那群臣就可废了他。远娡恭敬道:“臣妾定会好好辅佐皇上,不让他沉迷声色之娱。”
皇后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以示赞赏。前朝之事,皇后定会帮她。但瞒得了一时,那以后如何是好?远娡蹙眉,唯有见步行步了,“皇后,请看!”她把一张方子递于她。
“哦?”她疑惑的看着她,接过。
“臣妾在家中做女儿之时,曾随一云游医士学过歧黄之术。如皇后有疑问可让太医看此方。若是无效,但对身子是必然无害的。姐姐,不如一试!”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但远娡知道,她心动了。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总是好的。
忽闻报如夫人,容贵嫔,从美人到,皇后与远娡皆是一怔。皇后速速收好了方子。从她神色来看,定是其中有不和的人来了,只怕也是冲着自己来的,远娡整了整衣襟,端坐于暖玉席中,严阵以待。
因着远娡位立夫人,比起一众妃嫔位份高,自不必对她们行礼。可越是如此,她们越加不服。尤其是如夫人,夫人只在皇后之下,但碍着封号,远娡是在她之上了。幸好,还有皇后帮她。
“妹妹拜见皇后!”一个盛装艳服的女子盈盈拜倒,腰若扶风,很是轻盈。她容色秀丽,眼睛最是动人,娇滴滴的,却暗含风情流转。红红的小嘴鲜色欲滴,位份是一等夫人,无封号,想必这个如意夫人定是阿斗最宠之人。远娡冷眼观她,却不言语。
那位如夫人只有十七八,很是娇艳。只见她服饰装扮虽是浓妆艳抹,却修饰得十分精致,艳冶中带了分娇美。如意,能让阿斗称心如意的想必决不省事!
如夫人也见了远娡,一转口,伶俐喊道:“永新夫人吉祥!”
远娡温婉一笑,“见过如夫人,如夫人是姐姐,我还要尊如夫人和各位妃嫔一声姐姐。失礼之处,万望各位姐姐见谅。”
容贵嫔是二等位次,可终究是比远娡低了两级,而美人位次是很低的,她二人见远娡如此谦逊,装容也简,都感意外。一笑皆站于一旁,而如夫人自己盘腿坐于席上,笑容可掬。
“妹妹怎么有闲情来本宫处走动?”皇后让宫人倒茶。如夫人接过小巧的玉杯,斜波一睨,星光流转,那小巧的嘴一张一合,如花瓣娇弱颤抖。“听闻,新来的妹妹很是美丽,故来看看!姐姐不介意吧?”
她如此口出狂言,连皇后也不避忌。皇后的气度真的是太好了。远娡细看如夫人,只见她托着腮像在思考。如夫人很美,但和皇后相比,却是不如!
“都是自家姐妹,如今也见过了。日后可要好生相伴。”皇后淡淡说着,却不正眼看她。
“妹妹自是知道的,但只怕宫里有人见紫烟妹妹如此得宠,一心想早早拉拢,故而姐姐可得小心提防。”如夫人转头对着远娡,却是娇媚的一笑,“妹妹,这可是姐姐的一片好意。妹妹如今这般得宠,也要小心被人利用了。”
远娡心里明白,她是在挑拨自己和皇后的关系了。“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有皇后治理后宫,全是清明气象。终使纵使真有那么些个宵小之人,妹妹也不虑,各位姐姐也不必担心。”远娡从容作答。
见如夫人脸上潸然,皇后对远娡赞许一笑,皇后性子耿直,也不会说话故远娡自帮她答了,也不失了她的身份,又能为她出一口恶气。如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