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图南从前面回来,告诉唐钺:“再向前面五里地,有一条小河,河北岸是刚刚收割过的庄稼地,杂草植被较低,视野开阔,但是大白天,他们知道追兵在后,估计不会冒险通过,得等到晚上了。”
唐钺问陈图南:“不要等到晚上了,那样对我们不利。”
陈图南说:“那就准备进攻,让一连准备50挺重机枪,在前方河床处自南向北阻击;这里二连准备迎战,三连去侧翼打几发燃烧弹,惊一惊,让他们出来,咱们贸然进去太危险。”
唐钺犹豫一下说:“先喊喊话吧,能缴械的从宽处理,毕竟都曾是自家兄弟。另外,鸣枪示警,让附近的百姓也赶紧躲一躲。”
盛墨听唐钺这么一说,不禁瞅着陈图南乐了,陈图南也笑,吩咐勤务兵去找个大喇叭。估计是没找到,隔空打了几枪后,有嗓门大的兄弟开始喊话由于离着唐钺这里太远,并不能听清在喊什么。总之边喊边有枪声传来,不久就开始枪声大作。
唐钺和盛墨在一棵树底下席地而坐,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正是酷热难当之时,盛墨忍不住躺倒在地上。肖文展爬到树杈上坐着,用望远镜看着远处,不时向唐钺说着,有多少人向北方逃窜、有多少人向两侧侧翼迂回被阻击,又有人向二连这方阵地冲击。
盛墨瞅着树上的肖文展说:“你也不带个头盔,小心成狙击手的靶子。”说着将一个美式钢盔扔给树上的肖文展。肖文展边接住戴上边说:“这天气太热了,真想凉快凉快。还没往你死我活的地步上打,我看陈团长还留着情面呢。再说,谁家长官往树上爬。”
唐钺笑道:“让肖副官一说,我都想爬树上去看看热闹了。”
盛墨说:“快拉到吧,打一阵子,你就知道他们有多泯顽不化了,下手黑,最近招的这波新兵蛋子,这不都撂这了,500多人呢,真他妈跟日本鬼子一样。”
唐钺问:“这个守备营的营副,就是原来建国军苏州城防团的赵团长吧?”
盛墨说:“可不就是他吗,就是原来那波汉奸,谁来跟谁跑,咱是不是应该放了他们,让他们去那边祸害共军去呀?就这德性,去那边也长不了。”
唐钺说:“共党就是有容人之量啊。”剩下的话,唐钺不愿再说出口,能容天下之人,才能立天下之威啊,派系是党国几十年绕不过去的坎,哪方也不愿自己的利益受损,这些残部新组建的军团,一定是爹不疼娘不爱,缺粮饷少弹药,唐钺甚至都能想到他们哗变的诱因,就是一帮随风摇摆之徒,没有信仰没有立场,跟他们讲民族大义、讲党国大业,应该都属浪费唇舌,想到这,唐钺喊肖文展,让陈团长加大火力,驱赶他们离开。
接下来一个小时,二连象征性开始放射了几枚燃烧弹,枯枝杂草开始燃烧,守备营终于在庄稼地里藏不住了,又遇到二连的阻击,只能北向逃窜了,河床侧面的机枪开始发挥威力。
陈图南回来问唐钺:“还留活口吗?”
唐钺问盛墨:“有抓捕名单吗?”
盛墨说:“有”,说着拿出一份名单递给陈图南。
唐钺向陈图南说:“武器必须收缴,搜的干净一些。连以上的都抓走,轻伤员医治一下,然后放他们逃生去吧,大夏天的应该饿不死。”
看着陈图南不慌不忙的样子,盛墨部着陈图南喊:“你快点,咱们今晚去前面驿站过夜,我们今天还没吃饭呢。”
一听盛墨如此说,稽查大队那些原来商社的人,才不好意思地纷纷叫着饿死了。陈图南打扫完战场,留下追踪的人员,带着大队人马回到大路上的车队旁时,稽查队员们早就坐到卡车上,开始吃罐头了。
陈图南问唐钺:“今天就这样了,不打了?”
唐钺说:“在后面驱赶即可,剩下的交给李丰吧。”
唐钺一行在十五驿站埋锅造饭,吃罢晚饭,一连徒步追赶,其余人等随车行进休息;至凌晨,换成二连徒步追赶,一连返回跟车休息,至五时天亮,换成三连吃了干粮徒步追击。
唐钺一行在路旁吃罢早饭短暂休息,李丰的电文显示,叛军已经到达王家集附近,一营已经做好准备,二营只要截断归路即可。
沿路的消息也是不断送过来,方圆20里内并未发现形迹可疑的武装力量,唐钺不禁纳闷地问盛墨:“到目前为止,都未发现有武装接应守备营,他们是不是就是哗变?”
盛墨摇头叹气道:“这个目前是真搞不懂,只能先抓人回来,问问再说。原想着若跟共党无关系,安抚即可。可如今他们这么一跑,再加上武装抵抗,不是叛乱,也是叛乱了。”
唐钺和盛墨等待消息时,盐城驻军的消息发过来,一支300余人的共军小队,越过盐城最南防线,向李丰一营的右翼移动。唐钺不由气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支300余人的共军,越过防线都不管,难道是让他们去那里去看风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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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墨无奈笑道:“哥,你呀,现在是身居高位,对下情不熟悉。长官没发话,谁敢擅做主张?上边最讨厌各战区擅自行动了,一旦越界,无论成败都受处罚。人家一定是没收到行动命令,或者收到命令、人已经跑出防区了,还得请示,是不是追回来、追多远,问题多了,告诉咱们一声,人家已经尽了地主之谊了,不然我去挡一下?”
唐钺制止了盛墨,边吩咐发报员边发着牢骚:“将电文转告李丰,密切注意右翼敌军。现在仗都这么打吗?畏首畏尾、各自为营,古人都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要是对方打过来了,还要请示长官不成?”
盛墨说:“您不晓得,这叫主帅帐中坐,运筹帷幄间,这才能显示出主帅的本事。”
唐钺叹气道:“主帅是干这个的吗,战场千变万化,主帅给出战略方向即可,要连这种事情都要管,那要营长、连长作甚?”
二人牢骚间,李丰电文到,说那小股人马已经移动到一营阵地右侧两里处,让二营去他们后路包抄一下。唐钺让人将电文送给陈图南,陈图南片刻回来,告诉唐钺,让一连跑步过去了,30分钟内会赶到。
至下午五时,这叛逃事件终于告一段落,有过一个小时激烈的枪声,然后是零零星星的枪声。唐钺单凭着重机枪的发射频率,就知道后面都是心理战了,李丰还是手下留情了。
唐钺在赶到现场的车上,将守备营的人员组成大致看了一下,竟然是由来自四个团的残军组建。看着坐了一地、被缴了械的守备营官兵,至少还有七八百人。唐钺吩咐下去,让这些人按照城防团、15团、胶州团、胡山部分开排列。
李丰低声告诉唐钺:“那300多人发现有援兵,悄悄撤了,咱也不想惹事,就让他们走了。”
唐钺点头,看着士兵在往一条深沟里面运尸体,夸赞李丰:“老李,还是您讲究,毕竟是同胞,还是得将他们埋了,这么热的天,不能暴尸荒野。”
肖文展正好自深沟那里跑回来,听唐钺这么一夸,李丰又不说话暗自偷笑,遂拉着唐钺去深沟那里看看。这是一条长近300米、深和宽都近3米的长沟,坑壁上都是匕首扎过的痕迹,坑底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唐钺明白了,这是李丰提前让人挖好的,从远处看,只是一堆土,对方一定以为是普通的战壕,有情冲到这里掉下去了,没有两把匕首是上不来的,再说又有火力封锁,就是一个吃人坑啊。看来李丰这个人,狠起来,也不亚于老金的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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