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柏身高腿长,窝在那床。上着实有些憋屈,床的空间不大,两人只能挤做一团,张末叶此时整个人都蜷缩在石柏怀里,脑袋枕着他的手臂,是个标准而亲昵的情侣姿势。
被石柏这么一问,张末叶又是委屈,又是害羞,借势把脑袋更深地扎进石柏的肩窝里,闷闷地说;“嗯。”
石柏紧张道:“那我叫医生过来?”
张末叶又忙摇头,想起什么似的,重新看向石柏,惊喜道:“柏哥,你的头发恢复了!”
那一头标志性的奶血人白发已经重新恢复了栗色,只是比记忆中要浅一些。
张末叶又重新皱起脸:“柏哥,你会死吗?”
石柏哑声问:“你很怕我死?”
张末叶闷声回:“我不想你死。”
石柏在她昏睡时,准备了一肚子的长篇大论,终究在对上那双盈着泪水的大眼睛时,付之东流了。
石柏叹口气,揉揉她头顶嫩芽儿,“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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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末叶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初冲进来的白大褂们,都是石柏的新科研团队,与一般的“董事长和员工”相处模式不同,石柏既是他们的金主和大老板,也是那科研团队的领队人。
他是沈河山手把手教出来的,如今,生物技术水平青出于蓝,带出的团队将沈河山当初“以人养人”的构想打破,化整为零,力图用志愿者们提供的体细胞培育,而不再用培育出来的“实验体人”去供养奶血人——并不是石柏良心发现,而是这种技术成功率太低,沈河山的团队那么多年,也只成功了一个张末叶。
而他自然不会用张末叶的命冒险。
这项新技术,还在发展中,无法立竿见影地解除石柏的后患,不过,吊命已经足够了。至于他一夜白发,只是不良反应之一,并不会要了他的命。
而张末叶的担心并不多余,石柏的确是在赌,将那新技术用在自己身上,他只是赌赢了而已。
至于沈河山,已经被石柏关起来了,而陈五谷也不见踪影,张末叶知道他有私信,也怨过他对自己的态度,但终究相处了这么多年,又知道他是为了石柏和陈丰登,忍不住向石柏求情。
“你才刚好,就没完没了地问陈五谷。”石柏的语气竟有些酸溜溜的。
张末叶的求生欲福至心灵,灵机一动:“不是,是丰登拜托我问的……”
石柏哼道:“放心,他死不了。”不过,活罪难逃。不管是为了什么,敢违抗他的命令,即便只有一次,也会失去他的信任,留他一条命,已经他最大的仁慈了。
张末叶放下心来,“那沈河山呢?”
“沈博士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他愿意把后半生继续奉献给生物科学技术,那在我为他精心准备的‘实验室’里颐养天年也是可以的。”
这不就是变相软禁吗?还是无期徒刑的那种?张末叶不禁有些脊背发寒,大反派还是大反派,不过,她倒不想劝阻,张末叶自己绝使不出来这样的手段,心肠又软,可也明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道理。
“不说那些让人烦心的人和事了,我答应过你,等你好了,带你看一样东西,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第44章
此时已近深秋,张末叶裹上厚厚的毛呢大衣,地下配一条格子裙,暗红色裙摆从大衣底端露出边儿来,好看得紧。
石柏脸上也漾出点笑意,那辆价格不菲的摩托车不适合如今的季节,被扔进了车库里,石柏没用司机,亲自开车载着张末叶穿过整个狐城,在西侧城郊的一处小院外停下。
小院有些破败萧条,不过,红色枫叶铺了一地,倒别有一番美。感。
“这是什么地方?”张末叶好奇得头顶嫩芽儿也跟着抖了抖。
没等石柏回答,院子里的老爷爷听到声音,便已经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来了,“小柏?”
“真是小柏?你多久没来了,外边冷,快进来快进来!哦,还带了朋友?”老头儿上上下下打量张末叶,笑得皱纹更纵横沟壑:“这姑娘真俊啊!女朋友?”
石柏大大方方承认,张末叶有些害羞,但还是点点头。
老爷爷连连道好:“小柏也有人疼了。”可很快又收敛了笑意,欲言又止地看着张末叶,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回去了,只剩下连连叹息,把张末叶叹得莫名其妙。
石柏则没理会,一面拉着张末叶进屋,一面介绍:“这是程爷爷,小时候曾经帮过我。”
又问下属们有没有按时送米面粮食,有没有送过冬的衣物,程爷爷一一应下,说着说着,就期期艾艾地哭起来,不断念叨“小柏知恩图报”,“我给你添这么多麻烦,其实人老了,就是累赘。可偏偏老而不死,什么时候才能下去陪她”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