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端详驾车的人,有时就入神了,能这样盯着看很久。章先生喜欢把头发削短,下巴也刮得毫无瑕疵,小麦色的面颊,再配一副很能装逼的墨镜……骨子里洇出的男性阳刚气质,很迷人。
“唉,二舅舅,如果说您不是我们六处的探员、密干,都没人信吧?”裴逸瞟着人。
“嗯?”章绍池心里一荡悠。
“您特像。”裴逸笑说,“像我们的人。”
“是吗?”章绍池从墨镜下面偷瞄,身份已经曝光了?露馅儿了?
“老子像你属下?……我像你的领导吧!”他哼了一句。
“哈哈哈哈——”裴组长再次在有风的田野间爆出一阵浪笑,笑声浪得能荡起一片田野,“您比我那几个领导有范儿,嗯,我觉着……
“您都快赶上我师傅家那位大官人了。”裴逸拍马屁似的夸了一句。
“是么?”章绍池其实不知道这说的谁,“很帅么?”
“特别帅,完美。”裴逸由衷地夸赞,因为在他心目中,他师傅楚珣的老公,就是最优秀的,无论从评价一名特工的角度,还是以评价纯爷们儿的眼光。
心里偶尔会有所比较,又觉着这样比较对某人不公平。章总是大院子弟出身,混迹浸淫在燕城的生意名利场上许多年,经营企业和社交人脉,手底下还笼络一大批人,不可能是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这人没有长成一棵歪脖树、没有进化成杜名军徐绮跃那样唯利是图的人渣大混蛋,不容易了。
足以说明章绍池这人本质不坏,很优秀的。燕城的“污染”很严重,周边环境就是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
再不济这家伙也人帅钱多,曾经给过他一段优渥的同居生活,对他从未苛刻或挑剔。作为连自己亲爹妈是谁都弄不清楚的裴组长,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世倚仗也没一分钱聘礼嫁妆,裴家的一切都不属于他他也从不开口奢求。所以,他时常会卑微地认为,自己很无良地勾引了二舅舅又高攀了对方。
裴逸嚼着刚买的本地特产蜂蜜甜橄榄,一个大喷嚏又打出来,啊嚏——
橄榄核射到前挡风玻璃上了,反弹回来,好像弹到他男人微敞的胸肌上。
裴逸爆发出一阵丧心病狂很不要脸的笑声,章绍池终于忍无可忍地骂街了:“我艹你娘的……”
“注意措辞和对象啊?”裴逸威胁道,“我娘是谁,你敢骂她?”
“……”章绍池一想到裴家那位主母徐绮裳的彪悍厉害,算了,不好惹。徐绮裳曾经对他章总不满意就跑到他公司办公间门口教训他,骂得他公司里没人敢回嘴,战斗力以一能敌五百。一手教出两位厉害儿子的妈,定然不是善茬。
“被骂得怕了?”裴逸一脸讥笑。
“呵。”章总反问,“你其实都知道吧?”
裴逸转过头就往男人肩膀上咬了一口,隔着衣服。一口咬出只有他俩人才懂的思念与思乡之情。天大,地大,前路漫漫,何时何日能够无忧无虑无所顾忌地放纵,才能让我们从头再爱一次?……
一时兴奋的情绪上来了,当场就原形毕露。裴组长没忍住,下一秒弯下腰去,往他爷们儿下面重重地亲了一口。
这下点火了,点燃了天雷地火的引线。
老司机当场手就抖了;像是肾上腺素大爆发激起的发癫症状,出汗的手指打滑握不住方向盘了。车在路上猛地打晃,突然拐弯,急刹车径直杵到路边草丛里……
裴逸发觉情形不妙,作死啦——
车门都来不及弹开,他迈开长腿跳出车厢,撒丫子飞奔到野地里。
章总甩开大步追过去了。他们在阳光下的田野里追逐狂奔……
裴逸大笑着还是回头减速了,故意让他二舅舅迅速就追上他,这也是情趣。男人凶狠地将他扑倒在野地里,草堆上,擒住他双手固定在头顶,爆裂的喘息声不绝于耳,身躯却都是烫的,心沉浸在地中海温暖的海水中。
章绍池也在他那里,重重地回吻了一下,亲吻的热度都带有强烈的压迫和侵略性。
人和人不能比的,二舅舅不坏,他还不爱呢。
俩人从一开始就是棋逢对手,“坏”起来半斤八两,谁也没输谁。
而且,裴逸关注过一些事因此心里有数。章绍池和他大舅徐绮跃那几家公司,前年惹事不小,都被查了。最终没有遭受牢狱之灾只收到一张巨额分期支付的罚单,算是放他们一马。
章绍池的名字从重点被执行人的名单里悄悄抹掉了。裴逸当时就觉着蹊跷,现在明白了:这老狐狸很精明,懂得自保的招数!怪不得不领工资还乐意替连处和陈处跑腿卖命呢。
幕天席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偷享短暂的欢愉。唇舌与肌肤交缠,唇角现出晶莹的口水丝……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看到,就让所有人都见识他们相爱吧。
……
章绍池是把裴组长带到罗马郊外不远,斯蒂法诺家族的一处制鞋作坊。
这个浪漫美好的国度,不仅盛产美人儿和美食,以及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绚烂辉煌的艺术作品,再有就是精雕细做的奢侈品。
“你带我来买鞋?”裴逸一挑眉毛。
“我……最近几年都常来这里。”章绍池答。
“每年给自己定制两双好鞋么?”裴逸问。国内土豪老板都有这样的习惯,以名牌手工皮鞋作为交际场合的一张名片。几万欧元一双的高级定制,订单多半都是国内有钱人买走的。其实远不如名表名车昂贵,但显得低调有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