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那件事你没有责任。你击毙罪犯是执行任务,我们都可以理解,你没做错。
“那年轻人也是钻牛角尖了,你去解释你再坦诚也没有用。冷枭毕竟自幼和哥哥相依为命,据说他们兄弟俩被父亲抛弃,母亲又被流弹打死,从中非战乱逃出来的……那小子性格有些暴躁偏执,无法接受哥哥犯了罪又死于非命的事实,才会选择一条不归路。
“不同的人面对同样遭遇,都会作出不同的选择,这不能怨你啊,小裴?假若你是冷枭,你的亲人因故横死,假若你的亲人像冷鹄这样是个十足的恶棍,是个通缉犯,你难道就要随之选择背叛全世界,就弃善从恶么?……你会吗小裴,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裴逸那时伏在桌上,陈焕的手覆盖住他的手,嗓音颤栗沙哑,问他。
他的上司一遍遍地试图确认内心的疑虑惶恐:裴组长,你会吗?假若是你经历这样遭遇,你会背叛你原本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吗?善恶之间,你会怎样选择?
“我不会,我不会像他们那样。”裴逸眼圈泛红,对他的前辈做出保证。
我肯定不会啊。
……
章绍池突然停住动作,望着怀里的人。
裴逸以一条手臂挡住眼,浑身都在发抖,简直像落水扑腾上岸的傻鹌鹑,极少这么失魂落魄呢。
就是因为一个人硬撑了太久。这五年来也是头一次,在他难受的时候,眼前有个坚实可靠的怀抱,让他也能撒个娇,一下子就情绪溃堤。
“好了,不怕,先洗个澡?还是直接抱你上床。”
这晚,章总就把裴组长直接横抱上了床,剥掉很难剥的湿衣服,塞进温暖的被窝。
“对不起啊,哥哥,我……我真的,很难受,我头疼。”裴逸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鼻子齉齉的,可能感冒了。浑身骨节酸痛疲惫,没力气也没心思琢磨花前月下同床共枕的好事。
“睡觉吧。”章绍池抚摸他的脸。
同枕一个枕头,视线带着温度,脸就近在咫尺。
章绍池隔着被子抱住人,黑暗中偶尔咕哝一句,裴逸察觉到这男人好像在偷偷蹭被子了,真煞风景……
上了床还隔着被子抱,确实太不讲究。裴逸用眼神对他二舅舅表示愧疚,拽过男人一只手,掖进衣服,就是默许。
章绍池心里没有疑惑吗?
也有。
整整一天他被强烈的疑惑和妒嫉也快折磨疯了,自己胡思乱想瞎琢磨了无数种排列组合,只是一丝一毫都不愿表露,不想表现得像个老醋坛子。
类似于“你和那个叫冷鹄的通缉犯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这样的无聊质问,他有足够的绅士风度,愿意等待小猫咪主动开口坦白。
章绍池凑上嘴,在裴逸的左胸,心脏位置,无言而动情地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