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食欲很好,不知是由于拔牙之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还是&ot;家园&ot;餐厅的饭菜真的很可口。他却只吃了一点点,还没有我吃得多。他告诉我,中午在一位老师家吃饭,吃到很晚,因此还没有感到饥饿。但我想,更因为我坐在他对面,他是在陌生女孩面前有些紧张呢。
吃完饭,他建议去他校外租的小屋里坐坐。我答应了,在以前的电话里,他就邀请我去他新搬的&ot;家&ot;,而我也对他的小屋充满了想象。我想去那里,看看他写作的地方,看看他的电脑和桌子,看看与他有关的一切。
他说,从餐厅去他租的房子,有一站地的距离,他可以骑车带我走。
&ot;你的骑车的&039;技术&039;行吗?&ot;我有些担忧地问他。我是个胆小的女孩,除了小学时候爸爸骑车带过我之外,我宁可自己骑车,自己掌握方向,从来就不让别人带我。
&ot;没有问题!&ot;他拍拍胸口。
我小心翼翼地便坐到了后座上,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反复让他慢一点骑。
尽管如此,在过一个路口时,还是遇到了一次小小的&ot;险情&ot;--他一个急刹车,我赶紧抱住他的腰,紧紧地。等到他重新开始骑车时,我急忙松手。他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在砰砰地跳动。想到自己居然紧紧地抱住他,一点也没有淑女的风范,我的脸上就有些发烧了。
他住的&ot;稻香园&ot;果然是一个安静的小区。虽然很旧,没有新兴小区的朝气和洋气,墙面的红砖直接露在外面。但是,居民却不拥挤,也听不到外边街上喧闹的车声。这里正适合像廷生这样的写作者居住。
我们来到五号楼前面。他锁好自行车,这才发现,整座楼房一片漆黑,似乎停电了。不会这么凑巧吧?真的停电了,我们该怎么办呢?如果停电的话,我不太想上去了--去一间漆黑的屋子,等于没有去过。
他安慰我说,也许上面几层有电,都已经到门口了,怎么能不进去呢?他很热情,我只好勉强跟着他上了楼。楼梯间一片黑暗,我们摸索着往上走。到了六楼,进了门,一拉电灯,还好,灯亮了。
他租的是一套小小的两居室。进门就是一间窄窄的小厅,另一位朋友住向北的那间,他住朝南的大间。看得出,他刚刚搬进来。屋子里还有涂料的气味。他的房间,满屋子都是书籍。家具很简单,除了四壁的书架,就是一张宽阔的大床,一个衣柜,一张电脑桌。东西虽少,却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有的单身汉的住宅,到处是烟头和臭袜子。
他说,他自小在母亲的影响下,是一个有&ot;洁癖&ot;的男生。住在集体宿舍的时候,他最喜欢打扫房间。在他的带动下,他们的宿舍每年都被评为&ot;卫生宿舍&ot;。
这间雅致的小房间,什么都有,缺的就是女孩子温馨的气息,缺的就是一个聪慧的女主人。突然之间,我有似曾相识之感--我到过这里吗?在我的梦里?
我真切地感到,我属于这里--这里让我的身心都彻底松懈下来。我几乎就想拿起一本书随心所欲地躺到床上读起来。这里比我的宿舍、比我的家更适合我。这里似乎早就为我安排了一个不可缺少的位置。这简直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难道我梦中到过这里?
他打开电脑,给我看他新写的文章。我坐在他的电脑椅上,全神贯注地看起来,而他站在我身后,给我指点怎样打开窗口调出文档。他说,我是这些文字的第一读者。
&ot;假如哪天我失业了,我就来给你当秘书,帮你整理文稿。&ot;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话刚出口,我又觉得有些直白了,有点后悔,有点脸红。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来?他站在我的身后,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把文章都拷贝到磁盘上,让我带回去慢慢读。他建议说,去附近的酒吧坐坐。我点头同意了。
下楼的时候,楼梯很黑,他走在前面,他转过身来对我说:&ot;让我来牵着你走。&ot;
我没有拉住他伸过来的手,我轻声说:&ot;我还看得见,不用了。&ot;
黑暗中,我们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淡淡的失望,他默默地在前面走着,好一阵没有开口。
难道我的矜持伤害了他?我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把我的手伸给他呢?我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ot;保守&ot;了?让他牵着我的手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