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可以随意挪动的沙发、过于私人的坩埚,明显是横梁更加安全。这不是说赫德和凯瑟琳之间凯瑟琳更强,而是指,赫德现在并没有回到塔,那么,他就不会启动他所设计的防御装置,而一旦自己的行为被凯瑟琳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等等,他刚才想到了什么?赫德设计的防御装置?失去操纵后,纸绳软倒在书柜的阴影下。房间里,唐诘猛地站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天花板,砰得一声。好痛。他抱着头蹲下去,手指伸进兜帽按压头皮,慢慢整理起思绪。这点疼痛还在忍受的范围内,至少没让他失去思考能力。……他刚才想到了……赫德……赫德和他炼成的魔法塔。对方在制作魔法塔的过程中,肯定为塔设计了自身的防御装置,毕竟,凯瑟琳是“破解密码”后,才得以进入塔的内部。外来者如果不破解密码,一是可能找不到塔的位置,二是会可能会遭到塔的攻击。那么,这个密码是什么?解开密码后能拥有哪些权限?除了她解开的密码,是否还有更高级别的密码能给人更多的权限?自己能够借用塔内储存的魔力,能自如地通过魔文从塔内到塔外,又通过魔文从塔外来到塔内,是否也是无意中契合了赫德给出的某项权限?唐诘指节颤抖一下。他慢慢坐回椅子上,闭上双眼,控制着纸绳顺着书架和石墙的缝隙向上攀爬。一道魔力飓风冷不丁地朝他刮来,险之又险地,他控制着纸绳向书柜里一钻,才毫发无伤地避开。要赶紧离开这儿……凯瑟琳的书并不安全。纸绳借着书柜的遮蔽朝外望,却发现整个房间都遮蔽在了磅礴的魔力漩涡里,凯瑟琳的魔力流入地板上的纹路,又通过纹路逐渐点亮墙壁上更多的纹路。这就是她破解的密码吗?唐诘试图去分析拆解这些因为凯瑟琳庞大的魔力而显形的连锁法阵,但也许是知识储备不足,又或是他本身心智的弱小,一看见地上的纹路,只能感到一阵阵的晕眩。他不得不暂时停下对使魔的操控,摊开日记本,试图把之前看见的东西复写在书面上,却感到自己写出的东西混乱无序,每一次下笔,都好像是在加深错误。唐诘撕掉了这页纸,再次将自己的视觉投影到使魔身上。那些花纹像是扭曲在一起的群蛇,无数的头和无数的尾冗杂纠缠,却根本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头,谁是谁的尾。他暂时放弃了这方面的进展,趁着凯瑟琳明显正在调整自己的状态,重新制作了一个纸绳揉成团,抛进了通风口。自己还是先去找水源吧。纸绳二号在他的控制下顺着通风口的管道向下爬行,他逐渐开始听见水流声,但是,每次拐角,却又感到还是同样的距离。水在通风道的旁边。唐诘开始有意识地寻找通风管道的出口,很快,他听见了人类的喧闹声。纸绳凑近了些,没有急着下去。“谢谢您……”“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认出了阿纳托利的声音,他正试图和救援出的俘虏说,“其实我也是被人救出来的……”“那恩人现在在哪里呢?”“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又有人站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我没有你们的力量,不愿意去对抗高塔的魔女,”她近乎哀求地说,“放我走吧。”阿纳托利只是沉默。他缓了会,斩钉截铁地用低沉的嗓音说:“不行。”喧闹声逐渐变大了。“光明神的救援很快就要到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是想要变成黑户吗?”众人立马不吭声了。但仍有人贼心不死地问。“龙岛……?”“龙岛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唐诘第一次听见阿纳托利的音色如此冷冽低沉,“收容遇难者并不属于我们的义务。”唐诘有些想笑。他对这些可怜的俘虏虽然没什么恶感,但也没法生出好感。他们都恐惧凯瑟琳,但又不敢违抗凯瑟琳的命令,都想逃走但又无力逃走。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同盟,但自从自己和他们不同的语言暴露后,这些人就像躲避传染性的病菌一样躲避他。谁能在这样的对待下产生好心情?当然,他也不至于为此厌恶他们,毕竟大家都因为凯瑟琳深受其害,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穿越,他们的人生本该是毫无关联的平行线。凯瑟琳杀了他们,自己没有阻止。如果自己没有来到异世界,他们也会死去,难道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牺牲自己去改变他们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