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去!&rdo;彭家睦在实验室里实在呆不下去了。夏叔芳拉他别去,彭家睦气呼呼地说道:&ldo;本来我不想去的。警察打同学,太不像话!这下子,我倒一定要去!&rdo;
彭家睦撒腿便朝大街跑去。这时,游行队伍被警察冲散了,街上满是水迹和血迹,几十名学生被捕。同学们硬是把血气方刚的彭家睦拉回来了,劝告他别与警察硬拼,否则会吃亏的。
&ldo;520&rdo;血案之后,彭家睦在实验室里常常一边做实验,一边骂起国民党和警察来了。他觉得,警察打手无寸铁的学生,太不讲理,他要打抱不平。
跟彭家睦、夏叔芳同做论文实验的那位女同学,是一位出身豪门的小姐,令人意想不到,她竟是一位地下党员(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彭家睦才知道她的政治身份)。她知道彭家睦是一个有正义感的青年,但是并不认识国民党的反动本质。她旁敲侧击,点明真相,使这位&ldo;打抱不平&rdo;的青年渐渐觉醒过来。
不久,夏叔芳发现一件惊人的事:彭家睦正在很神秘地看一本书。见她来了,赶紧收了起来。夏叔芳夺来一看,竟是艾思奇着的《大众哲学》。
夏叔芳感到很奇怪,他怎么会看起这样的禁书?他从哪儿弄来的?
彭家睦在夏叔芳面前,说了实话。
原来,那是中央大学从重庆搬回南京的时候,彭家睦的哥哥托他带一只小箱子回去。哥哥告诉他,箱子里不是平常的东西,在船上要防备有人检查……
经哥哥这么一说,他倒疑心起来,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有二十多本书,其中有恩格斯、列宁、毛泽东的着作,还有艾思奇的书。当时,这些书全属于&ldo;禁书&rdo;。
哥哥告诉他,这是一个老同学从&ldo;那边&rdo;捎来的。尽管彭家睦并不懂得这些&ldo;禁书&rdo;中所讲的&ldo;主义&rdo;,可是,他觉得把这些&ldo;禁书&rdo;交给他带回去,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彭家睦马上拍了拍胸脯说道:&ldo;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它带回去。如果在船上有人要检查,我就拎着箱子往江里跳。我一钻进水里,他们就休想抓住我!&rdo;
彭家睦真的做了跳水的准备,把那些&ldo;禁书&rdo;用油纸包好放在箱中,以免跳入江中时不至于被水浸湿。
幸亏一路太平,彭家睦顺利地带着那只神秘的小箱子来到南京。
在南京,彭家睦忙着做的&ldo;黄豆芽&rdo;实验,没有闲工夫去读那些&ldo;禁书&rdo;,况且他对政治问题没有多大兴趣,所以无心旁顾。
然而,自从&ldo;520血案&rdo;之后,彭家睦开始想弄清楚共产党究竟是怎么回事,&ldo;那边&rdo;是什么样的世界,于是忙里偷闲,悄悄地看起小箱子里的&ldo;禁书&rdo;来。谁知这些&ldo;禁书&rdo;有一股无形的魅力,使他越看越爱看,读了第一本便想读第二本。这些&ldo;禁书&rdo;像一把打开思想之锁的钥匙,使彭家睦脑袋瓜开了窍……彭家睦的心中,暗暗向往&ldo;山那边呀好地方&rdo;。
◆面临毕业
王应睐教授一位严师。他对自己的三位学生颇为满意,然而,从未在学生面前夸过半句。他对三位学生的印象是这样的:彭家睦功课中等水平,可是头脑灵活,手也很巧,做起实验来比两位女同学要能干得多;夏叔芳论读书是班上第一名,可是做起实验不怎么样;另一位女同学在三个人之中天资最聪明,学习成绩也不错,只是似乎不太专心,经常忙于别的杂事。
王应睐教授是国内知名的生物化学专家。他手把手,把科学研究的一套方法教给了三位学生:先是确定论文题目,然后查阅有关文献,写出了《文献综述》,再确定自己的实验步骤,着手实验,最后总结,写出论文……
当时只有一间大实验室,许多人在里面做实验。他们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每天埋头从&ldo;黄豆芽&rdo;中提取植酸酶。实验任务是很重的,他们常常从早干到晚。不过,每到晚上,另一位女同学就不来了,只剩下彭家睦和夏叔芳在那里忙碌着。他们曾问过这位女同学,为什么晚上不来做实验?她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答道:
&ldo;我晚上要去做家庭教师。&rdo;
彭家睦和夏叔芳感到奇怪,这位女同学家庭是个巨富,为什么还要去当&ldo;家庭教师&rdo;?他们想,也许她晚上有&ldo;幽会&rdo;,不便明说罢了。
直到几年后,他们才明白,这位女同学每天晚上忙于地下党的活动,所以不能来做实验。
旧中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ldo;毕业即失业了&rdo;,1947年夏天,当彭家睦和夏叔芳即将毕业于中央大学农化系的时候,他们一边做毕业论文,一边开始为未来担忧,四处托人寻找毕业后的出路。
彭家睦请熟人帮忙,好不容易获知北京大学农学院土壤系需要一名助教。彭家睦把自己的学历寄去之后,对方答应了,可以发给他为期一年的聘书。
这时,夏叔芳没有找到工作,终日惶惶。有一天,王应睐教授忽然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他要到青岛的山东大学医学院开设生物化学课,需要两名助教。自然,彭家睦和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夏叔芳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彭家睦。彭家睦一听,又高兴又懊悔:高兴的是,这样一来,他可以跟夏叔芳一起,继续得到王应睐教授的教益;懊悔的是,他已经与北京大学农学院订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