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稻儿不喜与生人相近,站在他的身旁却会不知不觉地忘却距离感,很多往事分明已经变得有些苍白和寡淡,站的这个人身旁时,以前那些快乐的、宝贵的时光便神奇地再次鲜明和生动起来,许久都没再想起过的一幕幕又回现、一件件再浮出。
于是,她便任由自己近乎放纵一般地站在他的身边。
江风吹拂着他们的发丝和衣袂,初夏的傍晚的风十分凉爽。
孟稻儿依祝鹤回所言,微微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太阳确实美,红彤彤的,像颗大大的橘子一般,有一角已经没到山头之后。
他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孟稻儿便觉得他伤得越重。
她不敢问他和谭临沧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想问。
如今在三个人之间,她明白,只有谭临沧动了真心,而她却联合祝知州骗了他。
其间的弯弯绕绕,也难以用对与错一言以蔽之。
默然一声气叹之后,她才附和道,“是美。”
“我问你,”祝鹤回话才出口,一个忍不住,便剧烈地咳了好几声,接着觉到喉咙中涌出一股腥甜,那腥甜越聚越多,他只咬紧牙,转身面向船尾。
“祝大人!”孟稻儿见他躬下身,接着见到有鲜红的血滴到船板上。
她忙绕到他前面,无声地将自己的罗帕递过去。
祝鹤回怔了下,站直之后先看了孟稻儿一眼,终是接了过去,那帕子白得跟才盛开的玉兰花瓣似的,他举到嘴边时定了下。
“你快擦,又要滴下来了。”孟稻儿急得不禁催促。
祝鹤回依言,将罗帕摁在嘴角,微微俯视着眼前刚刚逃离魔窟的女子,一股清淡的香甜悄无声息地窜到他的鼻腔里,迅速地在他心里激起如同江面水波一般的涟漪。
察觉到对方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孟稻儿慌忙看向江面,“你还说不要紧,原来伤得这么重!”她的声音一瞬间便被江风吹散。
可被江风吹散之前,祝鹤回已经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为了未婚妻,这一点伤不算什么。”祝鹤回看着被血染红的帕子,忽想起谭临沧那莫名其妙的话,分别前他撂了一句话,“待会儿我会派人将孟姑娘送下山;知州大人若想娶她便爽快些,不然趁早放她自由。”
那言辞之间似乎表明他对孟稻儿是一番真心真意,以及,他不继续相为难似乎是在成全自己和孟稻儿。
“那不过是我们——”
“嘘!”祝鹤回忙嘘声制止,同时向船舱睨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