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用完暮食后冯道宏便以有公务为由又回了公署,随后卫氏便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来不及让人扶自己回床上休息便倒在外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呼吸,手脚无法抑制的挣扎,却无法挣脱。然后她就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那一瞬间就像被人一下打醒,意识清醒一瞬,身体却很难马上做出反应。
她看到了是谁要杀她——自己枕边人的心腹,李管事。
都说人将死的时候会回顾自己的一生,她没有,她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凭着本能的求生,直到她的小女儿救了她,她才开始能够重新思考。
十年的安稳生活让她的思维已不那么敏捷,她会下意识的想去求助冯道宏,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绝对不能去,要逃,带着她的女儿马上离开这里。
一路上卫氏紧紧抓着冯若南的手,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发现没人后借着月色疾步走去。她不知道李管事给下人也都下了蒙汗药,连看门的下人也都不在。
直到从角门离开,卫氏只觉得自己幸运。
穿过一条条街道,路上只有零星的灯亮着。
祁州虽不是很大,却也绝对不算小,况且又是入了夜,一个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带着一个孩子,想要就这么走回娘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她当掉了一件不打眼的首饰,蒙了面后,先带女儿住进了一家小客栈。
听着外面的蝉鸣声,还有些人隐隐约约走在走廊的声音,卫氏看向已经累的睡着的女儿,心里的紧张感消退了一些,害怕与委屈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强迫自己忍住眼中盈满的泪水,对心里自己的那个猜想有了些许的怀疑。她想不通,自己朝夕相处、举案齐眉的丈夫,为什么要杀了自己。难道曾经的甜蜜与恩爱都是假的吗?
她不知道,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回去,要逃,一定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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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她便去了早市,果然看见卫家负责采买的赵婆子正与人在说着什么。
早市人多,买的卖的,吆喝着唱着,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卫氏拉着冯若南的手走上前,假装亲热的拉起赵婆子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她手上套上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玉镯,那是她的陪嫁,然后浅笑开口:“赵嬷嬷,许久不见,您身体可还安康?”
赵婆子明显一愣,待看清卫氏手上的动作后,她立马反应过来,瞟了眼旁边的人,也回握住卫氏的双手,边说边将她拉到一旁:“好,好着呢。好姑娘,你怎有空这时过来?”
待四周无人后,她又向卫氏走进一步,低低问:“兰姐儿,您怎会在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赵婆子的反应,卫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嬷嬷,别的你不必管,只将这镯子跟信拿给我大哥和阿娘便可,万不可让人知道我与南儿的行踪。”
赵婆子听了立刻正色起来:“女郎放心,我这便回去,您且安心等着。”
说罢向后退了一步,又摆出刚刚那副热络的样子,“好姑娘,府里还有许多事,下回再与你叙旧。”
卫氏向她微笑点点头,赵婆子也轻拍了两下她的手,二人这才分开向路两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