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软声细语地在肖杨的耳朵说道:&ldo;付姐姐要结婚了呢,你别欺负人家,人家老公很高大哦,可以一手拎起两个你呢。不许欺负付姐姐哦?&rdo;
半支烟悄然坠地。
秦琴敏感地发现他的异常举动,问道:&ldo;怎么了,老公?&rdo;
肖杨在秦琴的脸蛋上轻轻吻了一下,幸福地端详着同样幸福的爱人。良久,他恢复了往日的调侃语调,向付立慧祝贺道:&ldo;恭喜啊,你终于嫁出去了。&rdo;
&ldo;什么话嘛,追求付姐姐的人有一个军呢,什么叫终于嫁出去了?哼!她嫁人,你很可惜是不是?&rdo;秦琴故作生气地说。
&ldo;其实早就应该如此,对谁都好。终于嫁人了。&rdo;肖杨说道。
&ldo;这样啊。&rdo;秦琴酸溜溜地敷衍道,平静地离开了肖杨的怀抱。她满怀敌意地瞄了付立慧一眼,心里想道:原来他们俩早已搞上了,我还蒙在鼓里。
一向精明的肖杨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已经引起了一场误会,他拿起酒杯,恳切地敬向付立慧,&ldo;什么时候结婚?我一定到。我真诚地祝福你。&rdo;
酒杯咣当坠地。秦琴甩开肖杨,不留下一丝言语,跑出酒吧。肖杨傻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付立慧也生气了:&ldo;你到底怎么回事?脑子短路了?说这些没头没脑,让每一个女人都会乱想的话!&rdo;
肖杨恍然醒悟,顾不得解释,离开座位去追赶秦琴。酒吧外下着雨,八月里的昆明被淋得湿透,淋得冰凉,车子扫过排水不良的街道,扬起一阵又一阵带着大地体温的水,齐刷刷落在恬静的城市掌心。
&ldo;亲爱的,刚才那些话,本应该是庭车常说的。但是他不可能在此时此刻说出来。所以我代他说了。&rdo;肖杨紧紧抱住秦琴,不由得她再挣扎,因为他们俩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秦琴是聪明的,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她软软地缩进肖杨的怀里,帖紧他的胸膛,&ldo;对不起,我好笨,我误会啦。原来你在替庭车常说他会说的话?对吗?&rdo;
肖杨置之一笑,抚着秦琴的脸,想了一会,问道:&ldo;付立慧的未婚夫很好吗?&rdo;
&ldo;是她上司,对她很好。追了好久呢,每天都送她上下班,经常陪她上街买衣服,经常……真的很好。&rdo;
&ldo;所以,我们都应该真诚地祝福她。&rdo;
&ldo;嗯,她会幸福的。老公,你在想庭车常对吗?&rdo;
&ldo;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但是,他不是一个能给爱他的人带来幸福的好男人,至少现在他做不到。&rdo;
&ldo;他是好人。&rdo;
&ldo;琴琴,你知道吗?之前,我一直和庭车常在一起,一起战斗。&rdo;
&ldo;……他不是在福建?&rdo;
&ldo;上个月就调到昆明这个单位了,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单位。但是他甚至从未在这里工作过,他一直在一个遥远的、随时都会面临着死神招唤的地方执行着重要的任务,他不能向亲人透露丝毫有关的消息。琴琴,你听我说,不要问太多。后来,我也参加了这个任务。任务完成得很圆满,我也立了功,但是,你知道吗?他作为这个任务的指挥官,却无法站在报告会上,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再一次消失在这些荣誉之外。&rdo;
&ldo;为什么?&rdo;
&ldo;他犯了错。&rdo;肖杨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愤愤地说道:&ldo;遗弃武器装备罪,被判入狱一年。&rdo;
&ldo;不可能!&rdo;
&ldo;我是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家里应该快收到判决通知了。琴琴,我不清楚事实真相,但我绝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他是个有强烈责任感的男人,邋遢了事、装傻卖疯仅仅只是他的表面,他比任何人更会铭守军人的职责。&rdo;
&ldo;这到底是为什么?&rdo;
&ldo;亲爱的,别再问为什么。我能告诉你的只能是这样,也只知道这些。你知道吗?他曾经告诉过我,他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地生活,娶……付立慧做妻子。&rdo;
&ldo;老公……&rdo;秦琴已经哭出声了,她再也不会松开肖杨。
&ldo;亲爱的。如果他现在在这里,他也会真诚地祝福付立慧的。&rdo;
&ldo;我相信。&rdo;
&ldo;付立慧找到了能给她幸福的人,我们应该祝福她,而不是给她增添任何负担。这也是庭车常所希望的。亲爱的,让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好吗?&rdo;
&ldo;老公,我爱你。&rdo;
&ldo;我也爱你,琴琴,嫁给我吧。&rdo;
第二节缅甸香草
(一)
2009年5月28日,因积极改造,我获得了减刑,提前2个月出狱。
破烂不堪的出租车拍拍屁股的浓浓黑烟调头回去,我踩实脚下的泥土,开始审视被高墙铁丝网隔绝了十个月的世界。
这里是广州市东郊,夕阳余晖之处散布着待拆的高低各式建筑、临时的工棚、毫无章法散布看似摆设的各种机械,其间跳跃着许多捡起什么都是玩具的孩子,成年人缩在桌球篷、西瓜摊、廉价旅店等阴凉之处,远远避开躁热而百无聊赖的一切。
&ldo;身份证。&rdo;旅店老板娘警惕地看着我这尊唯有轮廓毫无发型可言的脑袋,以及我来时走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