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是喜欢骑马的,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喜好。
没来由地,他忽然想起南境王说起洛之蘅再未碰过马匹时的神情。
明明是两桩毫不相干的事,他却忽然觉得,二者之间说不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子理了理思绪,抬眸望着南境王,沉默地等待着他的抉择。
南境王沉默良久,沉沉一叹:“罢了,说与你也无妨。”
太子正正神色,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与夫人只蘅儿一个孩子,宠得厉害,养就了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跳脱性子。我是行伍出身,夫人也甚是开明,从来都不喜时下要将女儿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观念,是以从未拘着她行事。本来凭我和夫人,护着女儿无忧无虑的长大易如反掌,偏偏出了意外。”
明明事情过了十数年,可乍然提起,仍觉恍如昨日。南境王掩饰似地抿了口茶,稳住翻涌的情绪,才迟迟开口,“你那时还小,尚未接触政事,想必不知。蘅儿四岁那年,南越进犯,夫人和蘅儿不慎被贼人所掳——”
“我知道。”太子忽地打断。
南境王目露意外。
太子缓缓重复:“叔伯说的这桩事,我再清楚不过。”
洛之蘅做了个兵荒马乱的梦。
梦里是她无忧无虑的童年,是阿爹和阿娘恩爱美满的过去。
那些她以为早已忘怀的记忆清晰地在她的梦里重演着。
她自小得父母宠爱。
阿爹性子不羁,惯爱带着她大营家里的来回跑。知晓她喜欢骑马,不仅常常带着她策马疾驰,还亲自为她寻来适合她学骑术的小马。
阿娘性情娴静温柔,偶尔也会跟着她和阿爹一起闹,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一旁或是作画刺绣,或是静静注视,然后在她和阿爹停下歇息的时候体贴地送上早已备好的茶水和小食,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轻抚。
她以为他们三个人会一直快乐下去,甚至还满怀期许地等待着妹妹或者弟弟的降生。
可没想到,她连这份简简单单的幸福都守不住。
噩梦在隆庆十二年的深冬悄然降临。
那年风调雨顺,是难得的丰收年。
南越攒足了粮食,喂饱了兵马,在冬天悍然进犯边境。
阿爹身为一军主将,亲率军队迎敌。
南越兵强马壮,士兵凶悍。可阿爹领军多年,也不可小觑。
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僵持多时。
她那时还小,不明白战场危急,只知道阿爹许久都没有归家,她想念得紧。
阿娘针线活也不做了,莳花弄草的闲情雅致也没有了,常常望着远方出神。
她那时便知,阿娘定然也是思念阿爹的。
是以她总是央求着阿娘带她去探望阿爹,哪怕远远看上一看也是可以的。
她平时就总被阿爹带着去大营,没道理这时连靠近一二都不行。
可阿娘始终不允。
直到时间从初冬进入到隆冬,快要过年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南境罕见地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