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锦也听闻前护法说起过方子墨其人,清楚忆寒与方子墨之间的关系,只是后来方子墨一心想求回上官忆寒的心则是在他出事之后,他们一行早已回了大理,因而前护法不甚清楚,他也无从知晓。此时,听闻忆寒如此说,甚是替她伤感。“赴京赶考途中,险恶之事极多,也不会关方子墨甚事。方子墨不是说了么?仪君是为救他而被害的。”“被害?仪君与我是双胎,我能感应到他的存在,近段时间我经常梦中见着他,他竟然不认得我了……仪君一定活着,现今我越想越觉得方子墨在说假话。我不信。”忆寒猛然间发觉扶着她的人在摇晃,连忙伸出手扶住段之锦:“百里哥哥,你全身都是伤,躺下歇息一会儿,寒儿不怪你,只要你活着,一切安好,寒儿就满足了。”说完硬是扶着段之锦躺下。她掀开包袱,寻找起七公子留与她的宝贝。半晌才掂量起一个瓶子:“咦,七叔叔留给我的毒药怎么空了?这无药可解的毒药流出去可要麻烦了。百里哥哥,你见过这瓶子里的一颗药么?”百里顿时脸红,他不好意思说:“小后被毒蛇咬了,我想以毒攻毒让他吃了。”“那小后呢?你不是要后护法的命吗?”忆寒急得脸也憋红了,“七步之内就会失去性命,你不是害后护法么?”“没事,我拿你的碧玉刀又给他一刀,结果,蛇毒,药毒和刀毒三种毒性相互牵制,凝聚在他前胸,没死,人就在外面。”段之锦汗颜。老天真是保佑,小后没事。这四个兄弟与他出生入死近十年,他一个都舍不得。“碧玉刀之毒只有我的血才能解,七步散的毒要问七叔叔,那蛇是什么蛇?”忆寒追问。“猪妖,一种头像猪,身子是蛇的毒蛇,迄今为止,这蛇毒无药可解。”段之锦知晓总有一天,小后身上这三种毒性定会发作,“待回到大理,我会派人去寻解药的。”“那就好,如若需要我的血,唤我一声我就来。”忆寒说道。她撕开段之锦肩胛骨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两个黑洞,只见铁链穿过之处,血已经凝固。“这样凝结不行,我得把伤口再掀开撒上药粉,不然还会感染。百里哥哥,你忍一忍。”“行,你百里哥哥没这么娇贵,寒儿尽管动手吧!”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仿佛要望到心里去。上官忆寒迅速行动,撕伤口,洒药粉,包扎,一气呵成。紧接着又是锦王疗伤,再次迎敌“丝——”段之锦嘴里一阵冷气传出,额上开始冒汗。忆寒动作一顿,停住了。“百里哥哥,你受得了么?”她把一个布头塞进段之锦嘴里,“忍不住时不要咬舌头,咬这块布。”她又开始行动,这回比之方才动作又快了许多。眨眼功夫,结疤之处已经撕下,药粉洒上,包好。她擦去段之锦额上的冷汗,把段之锦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放轻松,没事了。睡一觉就好。这粒丹药是补血的,功效奇佳,你与老怪物斗得久了,血失得过多,吃下先睡一觉。”说罢和着水喂了进去。段之锦躺在马车里,感觉两只肩膀都是火辣辣的疼,但药粉的丝丝凉意沁入之后缓解许多,似乎比方才更是舒畅。一相比较之下,脚踝处似乎有加重迹象。“寒儿,下面也一并处理了吧!百里哥哥忍得住。待会路上许有恶战。”忆寒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行,百里哥哥你可要忍住。”脚踝之处没有什么衣物遮挡,那两个大洞一目了然。望过去,就像两只大眼睛,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似在耀武扬威。忆寒缩了缩手,颇有些心惊: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竟是对一个堂堂皇子所做,这蓝丞相真是该死。他这回定是报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着,前方迎接我们的定不是简单的围剿。忆寒深吸一口气,那只小手伸出去,伸出去,半天才来到左脚脚踝。这个洞连接着脚筋,她拆锁链时就发觉了。如今结了痂,撕去它定会碰到脚筋,最怕的是万一把脚筋扯断,她不是成了罪人了吗?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撕到脚筋,不是让百里哥哥变成跛脚?大理将来的皇帝成了跛脚皇帝,她一辈子都要内疚。“百里哥哥,让灰影来吧!寒儿不敢。”忆寒打起了退堂鼓。“你行的,灰影比你粗鲁多,一会儿功夫就成。快些!”段之锦催促道。无奈,忆寒再次向脚踝处伸出手。当抚上那已经结痂的血洞时,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行,这样子只会加重伤势。她闭上眼缓一缓。等心平气和之时睁开双眼,下定决心摸上结痂之处。轻轻地向着自己方向撕下——还行,脚筋害好好地连着,没有丝毫损伤。而那已经结了的疤已然撕下。毫不迟疑,左手已经把伤药倒了上去,眨眼就包扎完毕。右脚比之左脚要好处理一些。她没多久就包好了。完事之后,忆寒已是累极。段之锦已经在马车的轱辘声中沉睡过去。她最后清理了其余伤口之后,也在马车一旁躺下,数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马车虽然摇来晃去,但甚是平稳。不一会儿,她也沉入了梦乡。赶车的前护法和灰影对视一眼,越发谨慎地赶着马车前行。半天过去,马车来到五十里坡。五十里坡是名副其实的五十里,距离大理城只有五十里。马车只需行进两个时辰就能到得大理。而这五十里也是各路英雄豪杰生死之地,长眠之地。因为,五十里坡适宜埋伏,截杀,无一不成功。这一切得益于图特殊的地形。站在五十里坡往下望去,茫茫云海间各个山头若隐若现仿如仙境。前方隐隐有松涛声传来。灰影细听良久就向段之锦马车走去。“小锦,小锦,可以醒来了。”他摇着段之锦的肩膀。段之锦睁开双眼:“灰影,是五十里坡到了么?有异常吗?”“到了。前方兵马众多,许多大理高手都聚集于此。要走出此处,咱俩必得有恶战。小锦,你还能站起来么?待我与四护法引开敌人,你带着上官小姐从旁边操小路而归。切记!”灰影恳切地说道,“待见了我父亲大人,告诉他,灰影没有辱没段家门楣。告诉我大哥,让他替我报仇!”“小锦,别说得像道别似的。有我和寒儿在,孰输孰赢还未见分晓。”说罢摇醒身旁的忆寒,“寒儿,贼人来了,快起来决战。”“在哪里?”忆寒忽的一声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道。那把碧玉刀却不知何时已经窜出来,在半空中上下攒动,似乎在等上官的命令。只要她一声令下,它就会割了某人的头颅。“别,上官小姐,似灰影啊!”灰影大声喊道。“敌人在前面不远处。”忆寒总算揉醒了睡眼。“放心吧,碧玉刀长眼睛的。”她拍拍灰影的肩膀,拍得灰影出一身冷汗。因为他瞧见,就在上官小姐拍他肩膀的刹那,旁边射来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得他全身发毛。看来,与上官小姐接近不得,某人吃醋吃得有些过分。“别,灰影先去迎战了。”灰影闪开,躲过了忆寒的“小爪”,瞬间就闪没了影儿。“呵呵,百里哥哥,灰影真是名副其实的影子,一会儿就闪走了。咱们也休息过了,走,去见见那些要捉我们的人。”她率先跳下了马车。紧接着,段之锦也飘出马车。不知为何,自从早上战死一回后,他感觉自己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特别是方才睡过一觉休息之后,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这不,连马车都是飘出去的。傍晚的霞光照亮了整个五十里坡,那西边的山头整个儿都似燃烧一般,红彤彤的,特别耀眼。映得马车外的所有人都成了红的了。段之锦一身的白衣已经褴褛不堪,破洞和血迹在霞光的映照下却成了另一幅图景。那迎风而立的男子宛如战神,双目炯炯,那一把如意剑斜插在他背上,似乎在等待号角吹响就要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