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顶冷清的年初一,初二那日,旧同学玲玲来叫,眉眉也就出去赴约。
玲玲嫁得很好,家里富丽堂皇,把过年当一件大事来做,一株红艳艳的桃花插在古董瓶子里,摆在大门入口,客厅里另置各式年花。
眉眉心想,这已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粮了。
眉眉同老佣人熟,一进门便说要吃上海炒年糕,玲玲笑着迎出来,「你们这些独身客,平时风流快活,过年可真折堕,来,我同你介绍,这是我表哥姜礼和,同是天涯沦落人。」
眉眉并不期望有单身男客,已是意外,等看清那姜礼和的面孔,更是大吃一惊。
是那人。
是那倒处睡觉的男人。
姜先生也不致于忘记两天之前发生的事,呆在那要不动。
这一对年轻男女全没想到事情有这么凑巧。
而富泰的玲玲天真地沾沾自喜,以为他们相见恨晚,过电如雷殛。
谁知眉眉回过神来,把女主人拉下一旁说:「我胃气痛,立刻要走。」
玲玲诧异,「我这里有药,你一定是饿了,我让佣人马上弄吃的出来。」
玲玲把她按在沙发里。
茶几上恰恰放着一盘水仙,幽香扑鼻,镇静了眉眉的神经,况且她肚子也真的十分饿,不想无谓牺牲,于是便坐着不动。
她不与小姜说话,小姜便顺手拣起书报细看,他本来心中忐忑,怕对方当场说出不愉快经验,稍后发觉眉眉神色庄重,倒是放下心来。
备好食物,玲玲来唤眉眉入席。
眉眉见是白粥与数碟精致小菜,胃口大开。
玲玲陪她坐着,一边问:「你看我这表兄如何?」
眉眉立刻皱上眉头。
玲玲悄悄说:「怎么,不合你意?人家一表人才,又有高尚职业,先做一个朋友再说。」
眉眉感激她的好意,守口如瓶,只是摇头,饱餐一顿,即时告辞。
玲玲问:「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约了人玩桥牌。」
玲玲恼,「年初二,鬼同你玩桥牌。」
眉眉一边擦嘴一边说:「可不就是洋鬼子,人家才不过中国年。」
一于开溜。
玲玲只得放她走,回来向表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小生如何答得出来,这位眉目清秀的小姐肯定恼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无奈兼无聊的打个呵欠。
玲玲问:「要不要眠一眠?」
姜礼和吃过亏学了乖,把手乱摇,「不不不,我也告辞了。」
玲玲只觉得今日两个客人都神经病兮兮的,白做了一桌菜想拉拢他俩,谁知甫见面不但没好感,反而落荒而逃。
姜礼和驶著小车子离开亲戚家往斜路下驶,却看见较他十分钟走的眉眉还站着等截计程车。
他本想别转面孔匆匆驶过,但这时偏下起毛毛雨来,计程车势必更加吃香,说不定这倔强的女子要等到黄昏。
姜礼和心软了,毕竟不是陌牛人,他上过她家,在她床上打过中觉,就差没做一个粉红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