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渊心生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自己听见了几句模糊的话,整个人像是被海水包围。“我感觉自己沉入水底,水流压迫我的五脏六腑,有种窒息感,可是耳边鸟语花香,应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陆晚夜皱了皱眉,陆行渊经历的,恰恰是他当初接受古魔精血时所看见的。山川草木在深渊之内,海水垂泄千里。那是个飞鸟不过,鸿毛不浮的绝地,而且无解。陆晚夜神情凝重,但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陆行渊既然问起东皇钟,那应该知道狩天计划,这是被当成一件事的两件事。先说东皇钟,它根本就不在陆晚夜手上,陆晚夜甚至连它的面都没有见过。顾诀会发疯,针对陆晚夜,大概是因为他去过一次仙界,还是一个人进去的。仙界崩塌后,仙门关闭,旁人想要进去,只有等仙门开启。但陆晚夜是谁?天下法出招。这片天地太过死寂,正需要这些新鲜血液。“我有些时候都在想,我把问题留给你,会不会太过为难你?”陆晚夜心生歉意,有些事本该由他来承担,但计划不等人,时间不等人,他做不到完全没有纰漏,就让陆行渊去独自面对。“你不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才是真的在为难我。”陆行渊有些无奈,陆晚夜是没有骗他,但也没有完全坦诚,他总觉得他还是有所隐瞒。“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知道的不一定对,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陆晚夜打了个哈哈,复杂的部分又丢给了陆行渊。天道有缺,寻道而补,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就会发现它根本就没有头绪。陆行渊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道:“看来还是要去找东皇钟,如果找到了,是不是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陆晚夜目光微沉,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眺望院墙外的天地,淡淡道:“不要相信东皇钟。”饶河外,魔界。此地也曾是一方福地,灵力充沛,人杰地灵。但两百多年前的战争把一切毁于一旦,被撕裂的空间,无处不在的飓风和日渐稀薄的灵气将这里变成凶险之地,平日除了前来历练探险的修士,几乎见不到别的人影。今日风和日丽,肆虐的飓风比往常小了些,一道身影在空间裂缝间穿梭。不同于小心翼翼的历练者,他一路上没有丝毫的停顿,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灵力外放,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完全把他和周围的危险隔开。身在此地的修者各自为营,早已练就一双识人的眼睛,看见这人朝着魔界深处一头扎进去,就知道他来历不凡,纷纷侧目。有人窥见来人容貌,微微挑眉,喃喃道:“仙皇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魔界深处是众人合力大战陆晚夜之地,在战争和阵法的双重夹击下,这里布满了空间裂缝,危机四伏,修为微末之辈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前来历练的修者完全不会进入此地。谢道义避开飓风的攻击,在一块稍微平缓的地带落脚。这里处在背风处,残存的灵力维持着微末的生机,残垣断壁间长出几株野草,纵然在风中被吹弯了腰,依然生机勃勃,给这荒凉之地添几抹绿色。谢道义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颗枯死的海棠树下,那里站着一个人。轻纱素衣,头上戴着一支海棠发簪。“云棠,我来接你回去,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谢道义朝着海棠树走去。云棠转身看向他,喝道:“别过来!该说的天衍宗都已经和你说了,我们没有单独谈的必要。”“师无为所言如何能够代表你?我们夫妻一场,成亲两百多年,这些情分你当真说散就散吗?”谢道义没有刺|激云棠,她让停,他就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他神情哀伤,心有不甘,直勾勾地看着云棠道:“如果你是因为陆隐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爱你,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谢道义放低了姿态,面对云棠,他不像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仙皇,倒像是为情所伤的痴情人。即便知道云棠一直在骗他,他也找借口为云棠开脱,愿意看在云棠的面子上,接受这个情敌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