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太过死寂,他尴尬的无所适从,搜肠刮肚地找了个话题,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我就给你说一说眼下的局面。”谢陵提前两年结束了闭关,对饶河御兽宗和三尸宗的事并不清楚,他出关时,这里的御兽宗已经迁走了。想来眼下这个时间点,正是两个宗门矛盾的开始。陆行渊挑重点让谢陵有个了解,知道他要带着银狼加入御兽宗,谢陵面色古怪,冷笑道:“我不会给你当契兽,想都别想。”在妖族,契兽又有另一个不同的解释,其契字意为妻。陆行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是不是契兽不重要,重要的是毛绒可爱。他还挺喜欢银狼的手感,但看样子谢陵不会配合。陆行渊不强求,起身道:“行吧,随便你,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谢陵跟着站起身,看向里间道:“我睡床!”陆行渊微微挑眉,心尖念头一转,爽快道:“可以,欢迎你和我睡。”谢陵:“……”强词夺理,臭不要脸。陆行渊最终还是没和谢陵争床,他在软塌上躺下,心里想着今天的事,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清晨的阳光落入庭院,鸟儿的歌声清脆悦耳。陆行渊感觉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让他喘不过气,脸上还有湿漉漉的触感。他不适地睁开眼,入目是软萌的银狼,趴在他的胸口兴奋地舔他。昨夜信誓旦旦不当契兽的谢陵,在白天又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陆行渊:“……”白天当狼,晚上当人,刺激!言和谢陵的变化并非全无规律,陆行渊心里有个猜测,白日里他依旧带着银狼到处走,等到晚上,月亮出来后,他就会把银狼带回房间。他把银狼放在地上,自己坐在床上观察他的变化,倘若他猜错了,他倒头就睡,但要是没猜错,这个位置也能保证谢陵不会砸在他身上。银狼扒着床沿,几次想要跳上去都被陆行渊赶下来,他不解地看着陆行渊,耳朵搭下来,露出委屈的神色,低声呜咽。陆行渊面带笑意,不为所动。银狼伸出爪子,扒拉陆行渊的衣服,蓝色的眸子哀伤忧郁,他每天晚上都和陆行渊睡在一起,突然不能靠近,心里有了落差。可爱的攻势让陆行渊心软,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硬气道:“想都别想,你要是又大变活人,我可吃不消。”银狼的耳朵完全趴下来了,委屈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掉眼泪,他缩回自己的爪子,只露出一个头在床沿上。他这个样子,倒显得陆行渊无情无义。陆行渊深吸口气,他告诫自己要忍住,但下一刻还是忍不住把银狼抱起来。窗外月色明亮,或许是他猜错了,谢陵的变化和月华没有关系。“你要是永远这样该有多好?”陆行渊和银狼碰了碰头,他承认自己是个狗派,没有办法抵挡毛绒的魅力。然而他话音刚落,怀里的银狼就大变活人,陆行渊一个猝不及防,身体失去重心,压着谢陵倒在床上。他的唇落在谢陵的鼻尖,刚刚掌控身体的谢陵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瞳孔骤缩,这是什么情况?炙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毫无防备的亲密接触比起别有用心更让人面红耳赤,陆行渊心脏狂跳,他连忙起身,正襟危坐。要不是他落在肩上的头发凌乱,呼吸还有些喘,谢陵都要以为刚才是错觉。随着灵力的恢复,谢陵摆脱了裸|体的困境,起码这会儿身上穿着单薄的雪色中衣。他从床上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行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这叫什么,人兽?”谢陵咬重了尾音,陆行渊让他憋屈了那么久,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他当然要挤兑他。就他刚才醒来这个状态,很难让人不怀疑陆行渊对银狼做了什么。谢陵没有记忆,陆行渊百口莫辩,面对谢陵的挑衅,他淡淡地回击道:“我到底有没有特殊的爱好,等你恢复了银狼的记忆不就知道了吗?”银狼说到底就是谢陵,只是记忆缺失,才诞生了两种形态,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一切,包括他对陆行渊做了什么。谢陵面色微变,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陆行渊这话成功地恶心到他。一想到陆行渊几次三番地揉他耳朵,摸他尾巴,他就对银狼的处境充满担忧。他拉远了和陆行渊的距离,心中更加确定,这人是个变|态。夜晚的御兽宗没有白日那般热闹,谢陵两次苏醒都是困在屋子里,目光所及,就是窗户外面的一抹月色。看着月亮,他心念微动,听见身后的陆行渊道:“你是不是只有晚上见到月亮才能恢复人身?”妖靠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修炼,其中月色对狼族的影响最深,大陆上还有白狼啸月的传说。陆行渊刚开始也只是赌一把,现在看来他赌对了。既然知道了规律,他就不用担心下次谢陵又是在他身上化形。谢陵自己也能感觉到他晚上力量最强,默认了陆行渊的猜测。白狼限制了他的行动,这让他很难了解外界的信息。这辈子发生了不少事,命运已经偏离上辈子的轨迹,他没有办法坐以待毙。谢陵看向陆行渊,他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来历,他能夺舍陆隐川,想来死之前也是个大人物。但他现在却龟缩在这里,投靠一个三|级宗门,可见他此刻的处境也没有那么如意。他需要恢复,谢陵需要力量,他们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目的是一样的。谢陵沉吟,在没有彻底恢复之前,银狼要一直跟着这个人。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们此刻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内耗只会两败俱伤。这不是谢陵想要的结果,他重生时心存死志,被这人几次三番地刺激后才有斗志,一开始是要抢回陆隐川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生出几分不甘。他不甘上辈子的一塌糊涂,既然陆隐川的命运能被改变,那他也可以!他要借着眼前人撕开的那道口子,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这一次,他要做真正的胜利者。“喂,既然我们两个人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先休战。”谢陵看着对方,率先打破僵局。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能用利益捆绑,就没有什么不能握手言和。他白天可以让陆行渊获得御兽宗的青睐,晚上陆行渊就得把时间还给他,让他修炼。陆行渊诧异小狼崽子怎么想通了,试探道:“你不杀我了?”这是个好问题,既然打算结盟,谢陵也不骗他,道:“在我有能力杀你之前,留着你的命,他属于我!”小狼崽子一脸认真,陆行渊忍不住发笑,目光沉沉:“你很自信,你怎么就肯定我不会先杀了你?”“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我,但你没有。”谢陵多次挑衅,陆行渊都没有痛下杀手。谢陵这是在赌,赌眼前这个人并不想要他性命。陆行渊确实没有这个打算,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猜中拿捏的感觉:“你现在还活着,是你对我没有威胁。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觉得你不再安全后,希望你还有这样的自信。”陆行渊敛去笑意,威胁之意显而易见,他严肃起来和陆隐川很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微妙的重合。谢陵一阵恍惚,类似的话他听陆隐川说过不少,他总是那样,用最冰冷的语气,最无情的面孔,碾碎他心里的希望,把他的感情击的粉碎。谢陵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这种事伤心难过,没想到此刻内心却还是忍不住刺痛。他深吸口气,移开视线,挺直脊背,灯火的微光落在他的身上,在地面留下一个孤独的剪影。“我可以杀你抢回陆隐川,你也可以杀我永绝后患,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