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来了吗?”
“没有……在我家里的五屉柜上。”
“你……把它装上镜框了?”
他俩都没有觉察到,他们之间忽然称起“你”来了,上一次见面还互称“您”呢。乌丽克点点头。
“因为它挺好看的。”
“就因为……”罗伯特见雷内给他端来一杯鸡尾酒,酒的颜色是墨绿的,闻起来像薄荷奶。
“谢谢。这是什么呀?”
雷内说:“这叫沃杜,它能让死者复活,或者让活人死去。”他一面说,一面往萨尔瓦多望去。萨尔瓦多像往常一样,靠着一根柱子在观察。“请吧!”
voodoo,在海地流行的、来自西非的秘密教派。
在酒台的另一端,那个胖子举着双手向乌丽克打招呼,喊道:“怎么啦?你不能说走就走啊!谁来陪我啊?”
罗伯特喝了一口酒说:“他这是指你呢。”
“是的,是指我。”
“去吧。”罗伯特有点酸溜溜的,“这是你的生意。”
她犹豫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向那个打招呼的客人走去,一面大声说话,让酒台边上所有的人都听得见:“胖墩,往下说啊,你坐飞机去伊维萨岛,就是为了搞女人……”
罗伯特再要拿起酒杯时,有人拽住他的手。萨尔瓦多站在他身后。
“我的任务之一是照顾好本店职工的利益,你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我说得够明白了吧?”萨尔瓦多说得很小声,只有罗伯特听得见。
“很明白……只是我不懂。”罗伯特坐在吧凳上转过身去,现在他离萨尔瓦多深色的眼睛很近了。“我并没有欠你那些婊子的钱。”
萨尔瓦多的鼻孔在扩张:“小子,当心点,没你的好下场。”
“你的姑娘有艾滋病?”
“你小子听着,你马上给我竖着走出去……要不然,就只有被横着抬出去。懂了吧?”
“不全懂。”
“还有什么问题?”
“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喝我的鸡尾酒?”
“因为我不愿意。”
“这不是理由。”
“我说是就是。”萨尔瓦多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拳击术的一条老规矩,要有一定距离,才能打得有力。“不许你再碰乌拉!”
“我们是朋友。”
“你们是个屁!给我滚,操你妈!”
这下罗伯特火冒三丈,居然有人这么下流地污辱他所崇拜的母亲!
罗伯特毫不犹豫,举手打了萨尔瓦多一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跟着是乌丽克的一声尖叫。可是,对萨尔瓦多这样的人,打耳光怎么行,该用拳头全力打他的下巴,只有这样才有效,否则毫无意义。
萨尔瓦多不是好惹的。他一拳击中了罗伯特的脸,把他打翻在地。罗伯特勉强想爬起来,萨尔瓦多又上去对他腰部踢了一脚,第二脚踢在他的胸部,第三脚踢在他的头部。罗伯特鼻子流出血来,痛得踡在地上,试图爬着离开酒台。这时乌丽克赶来,用一块大餐巾捂住他那流血的脸。萨尔瓦多后退一步,举起双手,好像一个足球运动员犯了规似的。
“大伙儿都看见啦,是他先打的,你们都是证人,我这是正当防卫……”
“是你污辱了他的母亲,你这头猪猡!”乌丽克冲着萨尔瓦多喊道,“不许你再碰他,不然我杀了你!”
萨尔瓦多瞪着她,好像她手里真的拿着一把刀或一把枪。他想,天哪,她干得出来!她怒目圆睁,嘴角抽搐,脸部肌肉紧张,犹如一头即将扑过来的猛兽。他又后退了两步,在一旁看着。乌丽克费力地把罗伯特扶起来,让他靠着墙,用餐巾为他擦血,搀着他,直到他能站稳。
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对他说:“来,来,我送你回家。”
罗伯特摇摇头:“我自己能走。”他接过乌丽克手里的餐巾,自己擦了擦脸,看着沾满了血的布,重复说,“我自己能走。”
“你不行,我叫辆出租车。”
“我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