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茶叶消解腥膻之气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攻肉食之膻腻,涤通宵之昏寐”,西戎人虽靠着草原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部落的土地并不适宜种植茶叶和粮食,遂他们几番南下侵略熹和,图的就是抢掠茶叶。至于铁器,原料昂贵,锻造工艺艰辛,连熹和都未能家家户户地全部普及,更别说要啥,啥也紧缺的西戎了。但提出“以马易物”此举策,是崇文帝跟师文宣等人商量了数日得来的结果。熹和地处平原地带,不易豢养战马,又常年经受边境的侵扰,苦不堪言,然西戎人扎根于草原,自小与马相伴,军中铁骑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熹和数年与之抵抗不过,就是有此原因,故而,崇文帝急需要战马来培养骑兵,用来对抗西戎一朝背信弃义,卷土重来。西戎显然没想到熹和还藏了一手,别说是先前耀武扬威的部下了,连神色淡然的小西戎王都有些绷不住。求和为假,互市为真,他打的是名正言顺“掠夺”熹和的主意,盘算着通过通商,以此来换取子民们所需的东西,丰盈本国的物资,没成想被人摆了一道儿,登时面露难色地哭诉起来,“睿王殿下可知,我等虽身居草原,但也并非如您所想那般畅快,这每年冬日河水结冰,草原一片荒芜,只等着春末才复苏,时值大暑方能得见一片郁郁葱葱,如此恶劣之境,哪里是能养的了战马的?先前供奉给贵国的五千匹战马已然是倾其所有了。”谢见君听之简直想笑,这会儿想起哭穷来了,当初五万骑兵浩浩荡荡地压境,意图将熹和国土占为己有的时候,可没见着战马贫缺。鸿胪寺卿宋昀此时终于也忍不住站出来,同西戎王就此事来来回回地拉扯了几句。谢见君闲下空,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宋昀脸红脖子粗地与其部下争论。冷不丁,许久不曾发声的七皇子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茶杯重重地搁放下,那杯中茶水溅了一桌,“孤本带着诚意而来,妄图同贵国议和,成商贾云集,边陲晏然,百姓安居乐业之美,奈何贵国心不应口,假情假意,既是如此,孤以为,互市通商一事,不必再提,孤回去也会如实禀告给父皇,往后再做定夺。”说罢,他率先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连谢见君也怔忪了一瞬,谁也没想到来人正是狄历部落的首领旗黑派来的使节,名为萨尔其满。此等小部落前来拜访,自然用不着睿王亲自出面接见,谢见君便带了两位鸿胪寺的官员,以及翻译的通事,一并与其会晤。“谢大人,您说这狄历部落突如其来找上咱们,所为何事?”往待客厅走的路上,紧随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急,等会儿见着人就知道了。”谢见君哪里能猜得出对面的来意,即便心里有点苗头,没应验之前,他也不会轻易开口,莫名给自己找麻烦。官员见问不出来,便悻悻然地跟在身后,由小厮在前引路。“几位大人,那萨尔其满就在此处等您们。”小厮将其带到地方,还未来得及叩门提醒,紧闭的两扇木门倏地由内而外拉开,一魁岸汉子急慌慌地站起身来,朝着来人的方向拱了拱手。这人行礼的动作甚是生涩,连搭手的位置都摆放错了,一瞧就知道是临阵磨枪,现学来的熹和礼仪。好在谢见君并非是揪着这点繁冗礼节不放的人,微微颔首后就坐下了,见萨尔其满一个劲儿地往门口位置张望,他体贴道:“睿王殿下前来西北数日,水土不服,如今卧病在床实在难以起身,还望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