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宝珍很不是滋味,拒绝人还让人感到无理取闹,这种男人看着惹人爱,实际惹人恨,真不知该爱该恨。她刚想张嘴劝,罗子春推门进来了,不知道还有别人,倒是惊了一跳。他定神看看蒋宝珍,再看看武伯英:&ldo;都等着你布置呢。&rdo;
武伯英冲他摆摆手:&ldo;马上就过来。&rdo;
罗子春以为打搅了暧昧时段,带着点犯错表情,离开了办公室。蒋宝珍见似乎打搅正事,又似乎被轻视,提议极好却被否定,刚想驳斥,武伯英却先开了口。&ldo;你前天来说过,我的小兵很帅。你俩年龄相当,应有共同意趣。我让他陪你去吧,就开我的车。&rdo;
蒋宝珍受不得一丁点违逆,非常不悦,掏出两盒西药扔在桌上:&ldo;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小崽子!&rdo;
&ldo;我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大崽子。&rdo;
蒋宝珍把秀发往后一扔:&ldo;怎么了,我就喜欢这样叫!&rdo;
武伯英宽容一笑:&ldo;你喜欢,别人不一定喜欢。&rdo;
蒋宝珍最讨厌他的宽容,和个长辈似的,看似慈祥和蔼,实则拒之千里。&ldo;好了,别说了,算我自作多情。我害怕信走得慢,给我爸打了电话。让他找到那个针灸郎中,多少钱都要请到西安来。我说这边有个很可惜的人,中风了。我爸已经请了人家,你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实际你就是驴肝肺。&rdo;
武伯英笑着默认评价,她毫不掩饰的热情,就算石肝肺也能感受到。
&ldo;你个大崽子!&rdo;蒋宝珍见他怪笑更加气恼,轻骂后转身出去,径直走了。
武伯英进到大办公室,五个手下已经齐齐坐定,四个军棍更是腰板笔直,等着长官训话。武伯英坐到空办公桌前,掏出香烟打火机,把烟叼在嘴里。罗子春连忙划着一根火柴,给他点上。
武伯英吸了一大口,合着烟雾吐字:&ldo;调查宣案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一些,却都不全。我不说细的,前面说过一些,将来工作中还会再说。现在说说大形势,可以肯定,绑架宣侠父的人,不管是日本人还是自己人,都在嫁祸于人,准备渔翁得利。小的嫁祸刘主任、徐科长,大的嫁祸蒋总裁,近的嫁祸蒋主任、胡司令,远的嫁祸戴局长、徐局长,用心十分险恶。但是这几日,国共双方受查者,都不认为是在替他们解绳套,反倒认为我们别有用心。&rdo;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脸带忍辱负重。
武伯英又吸了口烟:&ldo;刚才,我给葛主任汇报过,他也同意我的看法。你们四个不在这两天,我又接触了一些上层人物。看来宣案,从上层着手,没有意义。都是老江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怪我急功近利,想快速破案,有些眼高手低。一开始,我们去查八办,是有一点政治偏见,但也是必要的开始环节。并不是一无所获,有了一条线索,你们不知道,就是宣侠父失踪之前去过蒋公馆。&rdo;
众人眼眉一紧,想不到这么快就钓到了大鱼。
&ldo;你们四个,搞侦察出身,也知道现场的重要。宣案现场尚不能确定,前面眼高手低,现在就要心细手密。只能用假设来还原,不假设蒋主任是始作俑者,但是可以假设宣侠父从蒋公馆出来,骑着他的自行车,要回租住的地方平民坊五号。&rdo;武伯英说着来到墙边的市区地图前,用红蓝铅笔从蒋公馆到平民坊五号院,画了一条蓝色折线。&ldo;骑自行车都选近路,这是最近的回家路线。沿着崇廉路向西走,这一段路不可能下手,离蒋公馆太近,路灯亮,门口的警卫能看到。走到这个十字,朝南拐上北新街,旁边就是八办,也不可能下手,警卫和监视的人,都能看到。朝西拐上崇礼路,新城大院后门口有站岗的,也不可能下手。&rdo;
众人凑了过来,反复看标注路线。
武伯英用红色笔头把折线最后一段加粗:&ldo;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从崇礼路拐进平民巷。崇礼路是交通要道,车多人杂,还有巡逻队,只有等人进了平民巷北口,才好下手。这个假设最有可能成立,那么绑架案,就在这个短小狭窄的街巷发生。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绑架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也有可能,用无声手枪直接打死,然后移尸他处。就算这样,也会有蛛丝马迹,不是实施者没留下,而是我们没有找。&rdo;
众人纷纷点头,都把眼睛投向平民巷。
武伯英用蓝色笔头把平民坊一带圈起来:&ldo;平民坊是宣侠父住的地方,查完八办,第二个重点就是这里。虽然有四个出入口,但是有那个假设前提,就先把宣侠父回家的路线,定在平民巷北口。有一点你们必须清楚,这次任务是戴局长和徐局长的双重密令,是蒋总裁的特别指示,一定要查清,可以彻查任何人。我们现在是为总裁办差,后台比谁都硬,你们不要有任何顾虑,有什么看法就谈出来。骡子,如果让你来搞宣侠父,在平民巷内收拾他,最佳地点是哪里?&rdo;
众人一听为总裁办事,个个都神圣了起来,为总裁就是为国家。罗子春略一迟疑:&ldo;我觉得,应该是刚拐过弯去。&rdo;
众人也随声附和,纷纷表示同意。武伯英把烟头摁灭在平民巷拐弯处,狰狞着嘴角:&ldo;不管在哪里搞,我们都要把平民坊,掘地三尺。&rdo;
蒋宝珍上午过得特不痛快,预示着全天都不会顺当。这些年来挑挑拣拣,好不容易遇见个顺眼的,还没胆量。她上楼到了叔父办公室,刚埋怨发泄几句,就遭了训斥,更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