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到大将军府时,沈静璇堪堪囫囵一觉醒来。
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秋芬,她的眼中难掩心痛之色。
端坐在车内,她问道:“秋芬,你可知今日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可知我不得不主动出手,给你个教训?”
秋芬当即跪下:“表小姐,奴婢知错。今日之事,若夫人先行追究的话,奴婢定然难逃一死。如今表小姐打算亲自出面,是为了维护奴婢,奴婢都知道。奴婢心甘情愿领罚,但求表小姐不要手软,否则夫人又会对你百般刁难。”
秋香叹息一声,一并跪下:“表小姐,奴婢管束手下丫鬟不力,表小姐干脆罚奴婢吧。与其等夫人拿秋芬只是个二等丫鬟说事,不如咱们自己先下手为强。”
“秋香,今日犯事的是秋芬,拿剑指着二皇子的罪过,可不是你能够代替受罚的。到时候你给我安安静静在一边看着,别再给夫人什么把柄,否则我岂不是连你也保不住了?”
车轱辘声戛然停止,沈静璇心中的悲愤,却再也无法克制。
秋香只得颔首,道一声:“奴婢知道了。”
“方名显那里,今日实在没有下手的机会,等今日秋芬犯事的茬揭过去,秋香你给我仔细留心着相府的动静。实在不行,找个机会,宁可去马场下手,也绝不再坐以待毙。”沈静璇说着,闭上眼,背靠在宝蓝色绫锻大迎枕上,内心挣扎却又无奈。
车夫的声音传进来,沈静璇睁开眼:“走吧,秋芬,记住了,再痛也不要乱嚷嚷,今晚用刑,可是决定你生死的关键。”
“奴婢定然咬牙挺住,表小姐只管叫人打就是。”秋芬握拳,目光坚定而执着,毫不畏惧。
沈静璇于心不忍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敛起目光,深吸一口气,敛起裙裾,在秋香的搀扶下,踩着杌凳下了马车。
将军府守在门房的汉子,在问清楚来人是表小姐后,急忙大开府门,将人迎了进去。
此时已过亥时三刻,将近子时。
偌大的将军府却像是料到今晚必然有事发生一般,灯火通明不说,正院还不时传来两个小姑娘咯咯笑的声音。
秋风来袭,人心易凉,沈静璇猛不丁打了个哆嗦。
秋香刚好将鹅黄色云锦绣花小披风给抖开,见状便轻轻地罩在了她的身上,温言道:“表小姐,天气凉了,仔细再染上风寒。”
“嗯。”沈静璇将披风穿好,这才接着向正院主屋走去。
青石砖铺就的地面,红砖碧瓦、不作过多雕饰的正院,无不彰显着自家舅舅清廉节俭的性格。
奈何——戴氏的大手大脚,是满京都的人都知晓的。因此,即便她大舅如此自律,上一世还是在离京后,落下个贪墨的脏名。
尽管戴氏花出去的雪花银,不过都是莫家祖上积攒下来的家业罢了。
叹息一声,沈静璇不再恍神,坚定的向自家大舅的所在走去。
屋外守着的丫鬟,见全府上下最不受待见的人来了,当即软绵绵的唱一声吉,眼皮也不抬,漠然道:“表小姐,您请回吧,时候不早了,夫人小姐老爷公子都歇下了。有什么事啊,明儿个说,也是来得及的。”
明儿个?明儿个等夫人来要秋芬的命不成?
沈静璇冷哼一声:“春花,本小姐有没有事,什么时候前来,难不成还需要你来帮着出主意下决定不成?”
“奴婢哪儿敢啊?表小姐惯会说笑。再说了,您身边不是站着个一向颇有主见的厉害角色吗?哪里还用的着奴婢呢?”春花掩面一笑,随即死死地瞪住想开口的春艾。
沈静璇冷下脸来,退后一步,双膝一并,跪拜在地,扬声道:“大舅,舅妈,月儿有事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