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烈对祁天笑了笑,也从椅子扶手上伸过手,把白盈盈的手握住:“怎么不见你太太?”他大大方方搀着白盈盈的手,做给祁天看,告诉他,这朵花有主,更告诉白盈盈,这个对你流露痴迷的男人,也有主了,“她没有来吗?”
祁天很无奈地笑笑:“别提了,上回害她生气,到现在还不肯理我。”他这时看着倒有点可怜相,“送了她衣服,也不见她对我笑一笑。”
可丁烈完全不同情他,甚至有点轻蔑地想,瞧你这双不老实的眼睛,嘴上念着自己的太太,眼风却亟不可待地抛向别的女人,好像要从她身上找补一份补偿。
更存心要激他:“这我可帮不了你。”他揉捏白盈盈的手,急切地炫耀,“我太太一向知书达理,从未和我生过气。”
祁天到底如丁烈所愿的看了看他:“还是阿烈你好福气啊。”
他艳羡的眼神成功让丁烈膨胀,于是一餐饭,愈加要变作一个温柔的体贴自己太太的先生:“有没有醉虾?”上菜的时候,丁烈问伙计。
“没有点。”祁天让伙计记下,等下添上来,“阿烈你也喜欢吃醉虾?”
他说得自然,自然到丁烈没留神体会他话中的那个“也”的真实意味:“盈盈喜欢。啊,对了,盈盈啊,阿天和你一样,也是上海人呢。”
白盈盈一个晚上都不大声响,丁烈没觉得有异,女人对男人的应酬过分熟稔,就愈多一份交际花的艳名。
他听见白盈盈客气而疏离的声音,从发鬓的乌发间传来:“祁先生看着倒不像呢。”
“哦?”祁天来了兴致,“那白小姐看,我像哪里人?”
白盈盈不望他的笑眼:“白相人。”她用上海话说。
祁天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白小姐,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丁烈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急得捏白盈盈的手:“你说了什么?”
白盈盈转过脸,目光很温柔:“我说祁先生,像个外国人。”丁烈的心飘了,尤其当白盈盈把他放在心尖上地惦记,“你吃不惯醉虾,我再去给你添一道酒酿圆子吧。”
“你坐着。”她那样看着他,简直要把丁烈一辈子的柔情都逼出来,“我下去点。”
丁烈终于走了,留下祁天和白盈盈两个。
她不做声,祁天也不响,她有心避他,他倒更要作数将她看个够。
祁天的笑面底下烧着火呢,猩红的火苗在心窝里乱窜,烤着他,看见白盈盈的时候会痒会痛,看见丁烈了又妒忌地要把整间屋子点着。
她穿着他送的裙子,那么漂亮地坐在他的身边,他抬一抬手就可以碰到她,他的手却无数遍地在抬起来前放下,祁天突然恼,他们当他的面把郎情妾意都演了一遍,逼他当了一把他们感情的观众,可他从来也不打算沦为别人爱情的配角,在他的脚本里,白盈盈是属于谁的,一早有了分晓。
他恶劣地挑嘴唇,噙着坏笑,朝白盈盈靠近。
祁天的手指打着别有心思的拍子,碰到白盈盈手腕袖口处刺绣的花边,似以一个无意的吻在上面温柔地抚摸过那些细密精致的针脚。
可威胁又是真的,带着一丝恶意的狠毒。
“你再往门口多看一眼,可就别怪我吻你了。”
第48章
八仙桌下,祁天的手牢牢扣住白盈盈的手腕,他们的皮肤隔着一层比掌纹深的刺绣连到一起,忽来一阵战栗,魂灵要作怪。
这让白盈盈想到那天晚上,黑魆魆的山顶,祁天也是用这样大的手劲抓着她不放,车厢里可没有这样的灯火通明,一根头发丝落到衣服上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了黑暗做幌子,碰一碰手指,都成了顶荒唐的事。
“别动。”祁天的五指钻开白盈盈的指缝,刁钻地捉住她。
楼上迎来一波新客,闹哄哄的嘈杂,脚步几乎奔着他们的雅间而来,没准那些那些步伐中,也有去而复返的丁烈。
白盈盈放弃了,他们这样算什么名堂呢?一男一女两个人,两只手在八仙桌底下水草一样缠紧,讲不清楚的,有多少张嘴也讲不清楚,她扭开头,闭上眼等,等祁天把他那个惩罚多过温存的吻落下来,好草草了结这桩烦心的纠缠。
手指过来的感觉很强烈,先在下腮轻柔地一点,然后往上摸住耳垂,祁天小心的把勾在白盈盈耳坠上的一缕头发拨开,掖到耳后,满意地看了看:“好了。”
八仙桌下一直缠着她的那只手,在一声好之后,稍微规矩了点。
只是还不肯放开她,眼神也缠着不走,炙热地黏在身上。
祁天的目光在洋装的收腰上停了停,嗯,没估计错,是她的尺寸,镂花下掐出来的小腰,不到一尺八。不得不说,章仕成的手艺没话说,可惜是个假冒货,不然他还真的想看看白盈盈穿几根金条一件的冬装,在他位于英国郊外的别墅里,倚着壁炉,坐在他最爱的那张沙发榻上,女主人一样的同园丁商量,来年春天,花园要让哪一种花先吐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