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挺直着身子便受了这一礼:&ldo;阿媪所为何事?&rdo;
&ldo;罗太守私设廷宴,将我一干人等俱数困于此,所行诡异,不知杨郎君如何处置?&rdo;
临溪阁外,忽的平地起惊雷,凌厉的闪电划破长空,沉闷的钝响仿佛敲在每一个人心脏之上。
咚咚咚‐‐
&ldo;杨某是客,自然客随主便。&rdo;杨廷这一句极轻极淡,但在场的人精却是立刻回过味来,杨廷摆明车马站罗太守这一边,今日围困之势,已不可免。
苏令蛮抬头望天,突然发觉之前的阴霾不是错觉,栏杆外大雨倾盆,天与地灰蒙蒙一片,听雪林枝头半开未开的花骨朵被打落了一半,凄凄惨惨地与泥淖混到了一处。
耳际断断续续滑过刘轩的嗡嗡声:&ldo;……诸位且在此安心等候,待时机成熟,便自可归家。只一点记牢了,庄子外那帮甲兵不长眼,若不小心勾起了他们的烦心事,让人一刀切了头颅,便不值当了。&rdo;
一番话连敲带打加安抚,足见平时这锻炼的嘴皮子多么顺溜,一些惶惶不安之人已然平静了下来,唯独那些个在官场了浸y了许久的,已听出些不对了。
独孤瑶在这杵了许久,见赴宴之人基本齐了,眼见她阿爹没出现,心里不由打起了突突,紧了紧手中长、枪站出来问:&ldo;敢问小刘掌柜的,我阿爹何在?&rdo;
刘轩&ldo;嘿&rdo;了一声,&ldo;独孤娘子,你阿爹长了双腿,我等可没帮您看着。&rdo;
说完不自觉瞥了杨廷一眼,孰料这人便跟死人堆里出来的没两样,连根眉毛都没动上一动,只暗道了声&ldo;铁石心肠&rdo;,对面前惴惴不安的独孤大娘子怜悯了一下子。
&ldo;可‐‐&rdo;独孤瑶抚了抚胸口,耳边唰唰的雨声搅和得人心烦意乱,她一时理不清思路,见杨廷抚了抚袖口欲走,忍不住开口留人。
&ldo;杨郎君,我阿爹可与你提了?&rdo;
阿爹离座之时便应了她,要为她达成这一心愿的。
苏令蛮突觉得胸口堵得慌,楼外雨势渐盛,沉闷的水汽将她重重裹住,她将沾血的足往裙摆里藏了藏,深呼了口气,独孤瑶之事实与她无关,个人业个人造。
独孤信合该有此一劫。
杨廷冷冷地扫过独孤瑶:&ldo;你会知道的。&rdo;
说着,人已转身向外而去,那一众手下被悉数留在了临溪阁,帮着罗太守安定局面,以作震慑之用。苏令蛮眼见一仆役牵来快马,白衣郎君披上斗笠蓑衣,以一个鹞子翻身的利落姿势飞身上马,白色的袍摆在视线中一闪而过,人已冒雨而行。
马蹄&ldo;得得&rdo;远去,苏令蛮收回视线,随着人流入了阁内。
罗太守与罗夫人的安排还是极为妥帖的,若不思及被困的事实,美酒佳肴,歌姬舞乐,倒亦是畅快。可惜在场没有多少人有心思欣赏这些,只酒饮得频了些。
苏令蛮随大流地叫了壶清酒,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苏覃紧挨着她,嗅了嗅鼻子,轻声道:&ldo;二姐姐,你身上这味……&rdo;
苏令蛮知道瞒不了这心细如发的三弟,也没打算瞒,眼珠子一转,只道:&ldo;要我告诉你也行,应承我一事。&rdo;
&ldo;何事?&rdo;
苏令蛮狠狠剜了对面吴镇一眼,扁嘴道,&ldo;你将大姐姐与镇表哥撮合到一块。&rdo;他们不是暗地里打得火热么,便让他们送作堆好了。反着,她现在也瞧不上这没甚担当的大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