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哥身边好不好,像小时候一样。」爆怒过后连诀亮颤声哄着他,眼眶赤红。
「哥,我有喜欢的人了,没办法留在你身边。」nick平静的语调近乎无情。
明显露。骨的事实如利刃般穿透了连诀亮的心,他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猛兽,怒气跟悲伤染红了眼睛,后槽牙根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抛弃了风度也不要理性,倾身粗暴地按住nick就吻上去,nick无比后悔搞什么绝食,连要反抗都没个力气,他毫不留情地咬破连诀亮的唇,希望痛觉能换得对方一些清醒,但连诀亮不清醒也不退缩,这实在称不上是个吻,更像两双互相啃咬的狗。
直到nick抄起床边的水杯往连诀亮头顶浇下去,才结束这场荒唐。
nick脱了力气靠卧在床头,大口小口地喘息,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他抬眼看向连诀亮,眼神里同时有睥睨跟遗憾,他说:「看来连兄弟也做不成了。你老是说我变了,其实你也早就不是我认识的连诀亮了。你父亲暗地架空我爸的权利,间接把他赶出耕耘了三十年的公司,提拔你做总经理,这件事你难道完全不知情?现在看起来,你的手段跟你父亲也差不多,都那么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梳理整齐的头发被冰水泼乱了,连诀亮除了狼狈更添几分执狂可怕,他舔了舔嘴角沁着血的伤口,对于nick的指控不否认也不回应,只是拿出手帕抹了把脸径自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哼哼低笑,后来越发收不住势态,笑到全身抖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nick冷眼看着他。
「你这样说我,难道你就不自私吗?」连诀亮反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天真浪漫潇洒豁达,都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什么意思?」nick沉下脸色问他。
「我们之间,你付出过什么?」连诀亮伸手松了领结,解开两颗扣子,拉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我为了我们的感情跟父母抗争,在爱人跟家人之间拉扯。你很幸运,家人支持你的性向,不需要做这样的抉择,所以你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煎熬。那天晚上我打开六楼的窗户,你知道从那高度跳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我无法委屈父母也舍不得委屈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努力,早点完成学业,承接公司结婚生子,傀儡做久了也会累,累的时候我就拿出以前高中拍的那些照片,回想自己的初心。」连诀亮的胳膊垂在扶手上,头仰靠在椅背上瞪着天花板,回想一路走来的披荆斩棘,失去很多,然而什么也没得到,「翩翩,你可以说我傻,说我不知变通,但你不可以说我自私。这不公平。」
「当我历经千山万水,终于又有资格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早已牵着别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痴痴的等。」连诀亮重新看向nick,两道清泪滑落,「难道你就不自私吗?」
nick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手脚发麻,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似的。
「每个人在爱情里都是自私的。」连诀亮笑的很苍凉,「我猜…赵先生本来不是弯的吧,或许还曾经跟异性交往?如果没有你,他可能已经步上婚姻的红毯,拥有妻子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你明明知道直男掰弯会遭受多大的责难,还是以爱情之名把他推到浪头上,跟我陷入一样的困境,成为众人眼里的异类,让父母伤透了心。然而翩翩,你在你们的感情里付出什么?你除了一身的债,一个生病的老母,还能给他什么?你就是这样爱他的?」
nick动了动嘴巴,几次翕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跟他不一样,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包袱。」连诀亮站到床边,弯下腰,蜷起掌心用手背擦去nick脸上的泪水,「你的债务是我家的错,杜妈妈从小看我长大,我跟你一样愿意付出一切让她康复。这两件事,不论你爱不爱我,我都责无旁贷。」
「不哭了,翩翩。」连诀亮的手背在他脸上摩挲,可是泪水擦都擦不干,「如果你想走,就算再怎么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我也会让你走。但你能不能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好养伤比什么都重要。」
连诀亮重新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这边你想留多久都没关系,你随时想走也都可以,我们不要再吵了。」
连诀亮垂眼看着nick头顶的发旋,因为哭泣一颤一颤的,终究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
「如果你想飞了,我就在地面看你翱翔,这是哥爱你的方式。」
第56章ch56
赵以沐发现,原来一个人要消失,是这么容易的事。
nick是很丰富又很简单的人,他会被这世上所有新奇的事物吸引而跃跃欲试,但去芜存菁之后留在心里长久钟爱着的只有音乐跟旅行。他可以四处遨游广结善缘,和每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勾着肩贴脸拍照,但真的会让他放在心里的人,恐怕一只手掌伸出来就数尽了。
至于这一只手掌里的人物,除去家人,大概是陈亦生、刘安、连诀亮、李大哥,然后就是自己。他在脑子里一一浏览这几个人的面孔,突然无端冒出一个想法:nick的失踪,会不会跟连诀亮有关?
赵以沐拿出手机,他没有连诀亮的连络方式,手指在通讯簿上划来划去,最后点在陈亦生的名字上,心里抱着一点希望,或许陈亦生知道些什么。
「赵哥?」听对方报出名字,陈亦生惊讶地拉高音量。
赵以沐听这反应就知道陈亦生大概也是状况外,他不抱希望地开口问道:「亦生,杜小翩最近有跟你连络吗?」
「杜小翩?没有,好一阵子没联系了,我以为他忙着呢。」陈亦生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怎么了?你们…吵架啦?」
「亦生,杜小翩出事了,我需要你的帮忙。」赵以沐直接切入正题。
「你怀疑是亮哥带走杜小翩?」陈亦生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像演电视剧似的,有点离谱,「先不说亮哥会不会如此偏激,杜小翩这么大一个人,如果不愿意…怎么会跟他走?」
「我不知道,」赵以沐焦急的要命,恨不得穿过话筒跟对方面对面,「也许…也许他用了什么手段,连杜妈妈也从医院消失,你难道不觉得蹊跷?」
「嗯……你先别急,我打给亮哥问看看吧。」陈亦生说。
「亦生,不要开门见山就讲杜小翩失踪的事,先探一下口风。」赵以沐提醒他。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讲。」陈亦生懂他的意思,「看怎么样,晚上约个地方见面聊。」
晚上陈亦生跟赵以沐约在一个音乐酒吧,是他们乐团固定会登台的场所,赵以沐刚从大门探出个头,立刻有服务生前来带领他往包厢去,门一推开,包厢里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望过来,除了陈亦生跟刘安之外,连诀亮竟然也在场,赵以沐霎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赵哥你来啦,坐,」刘安挪了挪,给他空出个位子。
「坐吧,」陈亦生察觉到他眼里的防备,先把最重要的事情摊开来讲,「杜小翩没事,他现在在亮哥家里。」
显然陈亦生对于「没事」这两个字的认知与赵以沐有落差,nick没事怎么会在连诀亮家里?他跟连诀亮对上视线,用大约一秒钟的时间,以目光完整传达了他的不信任与敌意之后,才坐到刘安给他挪出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