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车到了二十三号前,许弭停下,示意她回去,却没有如她所愿的给出答案,而是,在她期待的目光里,认真又故意地回道:“名字叫,给笨蛋的歌。”“?”严重怀疑许弭是在内涵她。但不妨碍,既然是s17,粤语,那就还有个移动曲库陶喜可以充当外挂。陶喜很快就给出了精准答案,又问:“怎么突然想起了这首歌?”“怎么?”哪存在没有任何意义的分享。大部分人,只是借着分享的机会,趁机表达出无法表达的情绪。借着今天天气不错隐晦的搭讪,借着晚安表达想念,借着明天见表达期盼。无法抑制的,更浪漫的,从来都不是分享欲,而是我在看到,遇见,听到这个东西时,想到的你。是填满在心底的期待。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明明该要出门去下一个地点,按部就班地扮演着下一个角色。可还是无法抑制的,把陶喜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传说总会过度美化,以完成更饱满的艺术效果,她大多是不信的。可偶尔,还是忍不住放纵着思绪,期待从中,能辨别出她需要的东西。尽管,墨尔本没有翡翠。(注1)凌晨一点,正要去换上假发出门,却先收到了许弭的消息。是发给妻子程玄度的:[睡了吧?抱歉这么晚发消息过来,工作需要调整,早上我就不过去了。你好好休息,晚安。]麻烦,终于解除了。只是不知道,心里的危机,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那次在许家不欢而散记忆犹新。再加上许懿言语间对vent的不屑和对许弭的威胁。以至于,对许懿的印象几乎是差到了极致。尤其现在,看到他那张温润如翩翩公子的脸,只觉得一阵不适。如果要细说,许弭自然更符合她的审美,而许懿,则更接近内心的理想型。是的,理想。聪明,温柔,绅士,有野心,温和。只是如今好印象尽数破碎,甚至觉得他比寻礼还要讨厌。但好在,都是成熟演员,不同于在许弭面前的放飞自我,也不同于在寻礼面前的装温柔,她太懂得特殊的人要特殊对待,清晰防备,几乎避无可避。“白小姐很讨厌我?”他开门见山,她也没有继续委婉下去的必要,“既然都送了照片给我,我以为许总已经很清楚了。”哪能只是讨厌,几乎是到了厌恶的地步。许懿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他,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学会取舍,他才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只是棋子而已,“你和许弭,有没有感情?”“……?”为什么问这个?对面女人防备的模样让许懿一怔,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也是这一瞬,他竟不知道是满足更多,还是失望更多。又或者,是为了另一个无辜之人的担心。“许弭……他不是普通人,没人能走到他的心里。”许懿淡淡道,像是在劝她,又像是透过她说给自己听。“就连当初结婚也是一样,不过是为了搭上程家的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程玄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不需要提醒,前前后后,已经有很多人告诉过她了。起初没放在心里,是因为,那时她也是同样的选择。既然……必然要走联姻那条路,和谁都是一样的。那晚游轮上,程开阳和许弭的对话,虽然没有来得及听清楚,但凭着捕捉到的部分,也不难补充出全部内容。但,那又如何。她不该在意,不管是用哪种身份。“是没什么关系。但似乎,在白小姐的加入后,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许懿依然是初见时的笑容,可眼神里的阴冷却让她狠狠一颤。见过了太多千奇百怪的人,每个人都不同。或轻视,或利用,或当做工具、跳板,或只是……看作消遣的玩具。但总会在特点的时间,暴露出目的。她一直都在用这种方式靠近别人。及时抓住弱点,适时拉扯,从而在往来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能全身而退。如今,倒是在两个人那里碰了壁。一个是许弭,因为深陷于两层关系。另一个则是许懿,因为看不透。“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甚至还去做你的模特。我们家很传统,如果父亲知道……算了,不说这件事。当初答应白小姐的我会做到,也喜欢白小姐不要让我失望。”“我要你,狠狠抓住许弭。”“……”如果内心世界可以出现弹幕,那么,程玄度便是在疯狂刷屏。一时不知道需要精准吐槽哪一点。传统?很传统的话,怎么会……算着年龄,当初的许君蘅是婚内出轨吧?魏知书尸骨未寒,肖玉卿就急着上位了吧?上一代的恩怨她未曾想过要带出下一代。甚至,那是许家的家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在如此坦然的许懿面前,还是觉得有点愤慨。很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vent的舆论风波虽然过去了,但还不足以站稳脚。白小姐和许弭的关系一旦曝光,到时候,受益人和受害人,似乎都可以是你吧?这样的话题,足够吗?”一瞬间觉得手脚冰冷,不寒而栗,快要笑不出来。程玄度双手交叉,像是第一次认识许懿,“许总就是这样谈合作的吗?”是啊,任谁都看得出来,vent如今就只差一点点知名度。周围的朋友也都在想办法帮她渡过难关,燕迟早早就提出要帮忙宣传,许弭加入的消息已经经过了亲口认证,带来了足够的话题,陶喜也为她做了资金和人脉上的支持。可她深知,她的困境,早已不是这些东西可以挽救的。束缚她的,困扰她的,左右她的,是其他无形的东西。那些东西缠于俗世,最寻常,也最烦扰。如许懿所说,若到了暴露之时,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想要舆论吗?或许是的。vent于她来说,早已不是简单的工作,是理想的事业,是挣扎在禁锢里的宣泄口,是她骨血里的风。程玄度笑了笑,险些失控,“所以,许总是来羞辱我的吗?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光辉伟岸的许家,配不上许弭,还是容不下我的vent?又或者,觉得我的坚持很可笑。你是想说这些,是吧?”尖锐来得莫名其妙。许懿被她说得愣住,抿抿唇,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模样,“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玄度冷笑一声,并不想穿测他的真实用意。嘲讽的话已经停留在唇齿间,但考虑到vent未来的发展,还是咬咬牙,磨平了棱角,拉回理智,“我是很想加大影响力,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品牌,我自信我做得足够好,值得入驻最好的商圈,拥有最好的线下门店。”“可是你错了,我的出发点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是我值得,我的作品也值得。我靠近许弭,也是因为我想,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合作。”“就像,你不是好奇,许弭为什么会缠上我,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因为我是我,因为我值得。”隐忍了很久了,她忽略了许懿诧异的目光,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说着:“今天我约许总见面,只有一个目的。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我不管许总是想在我这里获得什么,又或者,是想利用我对许弭做些什么,我都不在意,也不好奇。我知道许总对我并不信任。但无所谓,我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悬崖勒马也好,忏悔也好,我已经释怀了。不管要用多久,我还是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争取那些我应该得到的。希望许总……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