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城抬头看去,淡笑地对气势冲冲走下马车之人抬了下手,算是招呼:“晋。”
可对方却丝毫没有相见愉悦之情,一张脸忍着怒气,大步走了过来,“啪”地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沉声道:“你说先行一步出来吃东西,你倒是写上在哪里吃啊!还不见不散,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见罢!”
虞锦城眉色不动,懒懒伸手扯了扯他道:“别这么大的火气,小心吓着姑娘们。”
太子晋这才发现除了这人外,小小铺子还有别人在,一时微窘,轻咳了一声转过身来,见到还有熟悉的面孔后还愣了一下,接着对着容芜点头道:“容四姑娘,别来无恙。”
“太子安好。”容芜眼神微动,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福身回了礼,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晋国太子爷这般失态的模样,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听方才太子喊的是…虞锦城?余光移向后面依旧坐着的那人,星眸朗貌,长眉飞扬入鬓,似笑非笑的模样当真封神俊秀,的确是外人口中传述的模样。
看着两人熟稔的来往,又想到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容芜的眼神一时有些微妙。
虞锦城本来还在笑,但看见那丫头漆黑的大眼装作不经意却滴溜咕噜地打量过他二人,里面透出的古怪也让他不由心里发毛了起来…眼神微眯了眯,笑容一收起来,那股常年浸染沙场中的气势就冒了出来,自然逼着别人移开了目光。
庾邝自从问话没得到所想的答案后,就一直被晾在一旁,只能看着太子晋专注地跟虞锦城说话,再也插不上别的。
在问清容芜他们也是上梅岭的,太子晋眼睛一亮,相邀道:“好巧,我们也要去那里见友人,若容四姑娘不嫌弃可同路?”
容芜也是凑伙的,不由看向了庾兰,庾兰又向庾邝询问:“…二哥?”
太子晋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年轻人,眉头微微一皱。
不知为何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方才也就自然地先把他避开了。现在四目相对,那人明明在谦逊地笑着,但那种不适却更强烈了。
“在下崇安侯府庾邝,见过太子殿下。”庾邝上前见礼,抬起头来,又笑笑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我们之前见过几次的…”
还记得吗?当然不记得了。
或许在大殿中,或许在哪趟出行中,又或许一起跑过马?
太子晋不置可否地笑着点了点头,模糊地道了声:“庾公子,”
庾邝看出来了,心里一涩,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仍然笑容不变。
倒是桌子那边发出的清脆声响打破了尴尬气氛。
虞锦城将饭钱放到桌上,满足地对退到角落的老夫妇笑着道:“今天的很好吃,多谢了!”
老夫妇受宠若惊地躬了躬身,却不敢上前收钱。这个长相出众的年轻人最近是这里的常客,虽一看便知出身贵胄,但每次都客客气气的,偶尔还会与他们说上一两句,大方而随和,是以相处多了心里也无甚芥蒂。
今日方知这位竟是位将军!又看看另外几个人,只觉得好像全天下的贵人都集中到他们的小铺子里了…
虞锦城提起事先让老夫妇装好的一个小食盒,又将搭在凳子上的外衫随意地扔给了一旁黑着脸的太子。
“一大早就摆个脸色给谁看呢,快走了,别到时误了时辰又怨在我头上。”
“还不是寻你许久耽…”太子晋拽下甩到自己肩上的外衫,刚怒声道了半句,就见那人忽然脸色一变,转眼已到了容四姑娘身侧,长臂一捞将人姑娘就拽入了怀里。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搂着姑娘一个转身,以背相挡。接着就见那置于外面的炉台中突然火花迸溅不止,夹杂着木碎嘭在了他的背上。而他微垂身,将身前姑娘环在了身前,容芜直觉四周都是温热,眼一黑,听见耳边低声道:“低头。”脸就被人用袖子护住了。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但容芜却觉得经历了好久,直到被人放开,眼前又亮了起来。她看到庾兰焦急地向她走来,剥开她的发丝忧声道:“怎么样阿芜,有被伤到吗?”
容芜没有感到被溅到,摇了摇头,她上辈子被火烧死,到现在见到火也是心有余悸。转眼向一边看去,正见太子晋也一脸紧张地走到那人身边,一把扯着他的胳膊转了个身,背后斑驳的有黑色烧焦衣服的痕迹很是惹眼,还有的地方泛着红边,似乎火还没灭,容芜的心跟着紧到了嗓子眼。
太子晋毫不留情地直接用手拍在了上面,利落的几下便将它们熄了,眉头这才微微松了一瞬。接着便要去拔他的衣服,被一只手从前面绕过来按住了。
“…锦城,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姑娘看着你就要扒我衣服?”那人叹口气转过头来,脸色不见变化,眼中还透着深深的嫌弃。
“我在看你的伤!…”
“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
太子晋站的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此时脸色有些苍白,眉间的细汗还挂在那里。
方才那炉台喷火喷的急促,未烧尽的木头直直砸在人的后背上,有的拍了一片,有的直接戳透的衣衫,方才他为他灭火时有的地方已经连上了肉,扯开的时候连他都在手抖。
而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着没事。
太子晋心中的暴躁一下子快要忍不住,开口对着护卫道:“这什么破铺子,把那炉台给孤拆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