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其不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同时也并没有忽略亡极潮红的面颊:“你不舒服?”
亡极忙摇头否认:“回主人,属下身体康健,并未有不舒服的地方。”
说完,还状作展示自己臂上的肌肉而向前跨了两步,想让杨安其看得清楚些,没成想弄巧成拙,反倒没站稳地趔趄了一下,堪堪用膝盖顶住凳子才得以站住。
杨安其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目光微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夜这小孩儿守了他大半个晚上,今日晨间又来当值了两个时辰,怎么到了现在的未时,守在这里的人还是他?
莫非墨宜欺负他了?
“这时候……不应该是墨宜在外头守着吗?”
言外之意是怎么是你。
小心思被杨安其当场撞破,亡极本就酡红的脸颊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看上去竟仿佛要被杨安其给逼得快要昏厥过去了一样。
“主人……属下……”夜里受了风寒的晕眩感猛地袭来,亡极紧张地咬了一下嘴唇,逼迫自己尽量保持清醒的状态,“属下想跟墨宜换一下轮值的时间,然后……然后……”
他鲜少撒谎,面对杨安其的审视,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换一下轮值的时间?”面对结结巴巴的亡极,杨安其倒也不恼,反而还笑呵呵地戏谑他道,“你这小影卫莫非要凑出一大段完整的空闲时间,然后在轮休的时候,出侯府去谈情说爱了?”
亡极慌忙抬起头,急声辩解道:“属下没有!”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竟敢如此大声地出言反驳杨安其的话,不由“扑通”一声跪在桌前,叩首于地:“属下罪该万死。”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不要动不动便下跪,”杨安其叹了口气,随意地挪了一下桌上的墨盘,无奈道,“你和墨宜武艺高强,来我普阳阁中本就是屈才了,所以真的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主人很好……”亡极嘴拙,却不想在杨安其的眼中看到那抹妄自菲薄的惆怅,急忙改口道,“最好。”
“你与墨宜这样串一下轮值的时间也不错,两人都多了许多闲暇时光,刚好可以为日后的娶妻生子多做一些准备。”杨安其拾起桌上的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划拉了两下,完全忘记了自己叫人进来是要让他磨墨的。
“属下愿一直守着主人,无心情|爱。”亡极的身子跪得笔直,抱拳的时候,指节都在“咔嚓”作响,听得杨安其一阵心惊,忍不住朝他的手投去担忧的目光。
“你这倔样子,还有些像我从前见过的一个小娃娃。”杨安其轻笑着摇了摇头,径自低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方才写好的字,并未发现亡极眼中的纠结神色。
半天,才意识到亡极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不禁有些不悦地沉声道:“起来,不要再跪了。”
亡极听出了他话中的不高兴,紧忙利索地站了起来,抱拳道:“多谢主人。”
杨安其再次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亡极经常会变得不安的内心,却被亡极的模样给吸引了视线。
侯府的影卫虽是隐在暗处,但毕竟迎战刺客的时候,也算是代表着侯府的颜面,因此成为影卫后,亡极和墨宜的装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在死士营中训练的时候,亡极通常只是用黑色的带子随意将长发系在脑后,一身短打劲装除了可以凸显他身形削瘦之外,便是毫不拖泥带水的灵活干练。
可如今的影卫服制是与府兵们所穿的极为相似的玄色直裰,前襟后背分别用金线绣着勾陈腾蛇,尽显侯府威严之余,甚至可以通过这不逊色于达官显贵们的服制来压一压刺客的气势。
亡极虽身形偏瘦,但这量身定做的服制十分贴合他的腰身,内里交叠的白色领衽竟衬得他脖颈更为修长白皙,俨然与那朔月楼中艺姬的体态不相上下。
想到这里,杨安其急忙移开自己不自觉地落在亡极身上的目光。
他在想什么,疯了吗。
亡极是他的影卫,而非烟柳巷中的卖笑之人,自己怎可在心中如此折辱于他。
“午膳可曾吃饱了?”
不知怎么的,他总是有种这小孩儿会很饿的感觉。
见杨安其盯着自己许久,结果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亡极心情激动的同时,也重重地松了口气。
“回主人,饱了。”
“咕咕咕——”
与此同时,安静的室内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低鸣,亡极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境的亡极只能咧嘴尴尬一笑,虎牙和酒窝揉在一起,像是露出柔软肉爪的小猫。
杨安其被那抹羞赧的笑意晃花了眼,攥着笔杆的手指骤然收紧,呼吸也跟着一顿。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