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院,吴总管自然不好再跟在后面,道了安就带着一群男仆退下。沉香吩咐两个仆妇锁了门,又喝令她们掌管好钥匙不得私自放人进出,方才急急忙忙地赶上了崔夙。“寇明生还说了些什么?”听到这句问话,陈香连忙答道:“寇总管没说别的,撂下东西之后道了皇上的意思就走了,只说今后郡主若有吩咐尽管开口。”崔夙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盘算开了。她这一次出宫,除了沉香之外只带了寥寥数人,玉宸宫的首领太监等人都还留在宫里。这样一来,人手上不免相形见拙,也不知被别有用心的人硬塞了多少人进来。短时间之内,她只能尽量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内院,但是,外头却也不能没人管,尤其是门上的人一定要可靠。刘宇轩虽然是侍卫长,但是,总不可能连这些事也插手。“沉香。”沉香原本就紧跟崔夙,听到这句话连忙上前一步:“郡主有什么吩咐?”崔夙停下步子,朝身后摇摇手,示意那几个丫鬟先回房准备,不用跟着。等到人都散了,她方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沉香,你进宫三年,可还和家里人有联系么?”听到这个问题,沉香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许久才低声道:“郡主,奴婢是采选的时候进宫的,那时就已经和家里人生离死别过,如今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奴婢的爹爹在德州开着两家作坊,家里也算有些产业,娘早就死了,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没有其他亲戚。”崔夙知道自己触及了沉香心头痛楚,轻叹一声便安慰道:“我曾经和你说过,将来必定让你遂了心愿,如今既然出宫,我到时去宫内局销了你的簿子,以后你就不是宫女了。”“郡主!”沉香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见崔夙不是在开玩笑,她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大恩大德,奴婢永生永世难以报答!”崔夙紧盯着沉香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将其拉了起来,郑重其事地道:“我也不要你的报答,将来你若是想嫁人,我还能送你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只要你现在能对我不离不弃,我亦不会亏待你,你明白吗?”沉香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这是崔夙要她去做什么大事,心中惶恐之外却又有些欣喜。崔夙对豫如的维护她全都看在心里,再说在出宫之前,太后将她召了过去,明确表示今后她只需好生服侍郡主,不用再干别的,她更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再也没有了其他顾虑。“郡主若有事情但请吩咐。”崔夙出宫之后,田菁便回到了慈寿宫,临行前还告诉她沉香可信。如今她又是用人之际,再加上刘宇轩目标太大,因此她不得不假手沉香行事。此时,她把心一横,深深吸了一口气,解下腰中玉佩上的缨络递给了沉香。“你去永和坊,将这缨络佩在腰间,自然有人找你。你只需说,两王同归,时局不定,甚好勿念,切勿泄露行踪。若是有口信,你也同样带回来。明白吗?”尽管不知道要去见谁,更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但沉香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将那长长的缨络系在了腰间。次日沉香换了男装悄悄从后门出府,而崔夙见了刘宇轩等几个侍卫之后,临时起意要去帐房看看,刘宇轩劝阻不得,只能和几个侍卫陪同而去。然而,还没进拐进那个独门的小院,刘宇轩便远远瞧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像是个望风的,心中登时一沉。他原本就信不过这些宫内局拨来的人,所以才宁愿屈就郡主府暂时当个侍卫长之职,此时也来不及和崔夙分说,从旁边绕上去三两下拿住了那人,又防着他叫喊,随便拿了块手帕堵了他的嘴,然后便如同拎小鸡似的把人提了回来。崔夙才刚刚搬出来不久,府中的人头还认不齐全,此时看了那人半晌也叫不出名字,而刘宇轩更是道出了让她大吃一惊的话。“府中的人我都认得,他不是这里的人!”强自按捺心中惊怒,她也不问情由,让几个侍卫看住了那人,自己则带着刘宇轩进了院子。远远的她就听到了一阵吆五喝六的叫嚷,中间还夹杂着骰子声,一时间,她只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脑际,脸色登时铁青一片。“敢情这里不是我的帐房,倒成了延康坊那些人满为患的赌坊!”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之后,她又冷笑了一声,“以前人说宫内局挑的人不可靠,我还不信,原来一点都不假。好,真是好极了!”刘宇轩隐约知道一点其中情弊,心中不禁为那位不领颜色的宫内局掌令叹息。这位掌令把往日糊弄那些不管事郡王亲王的手段用到了这里,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ps:继续求推荐票,虽然我知道自己最近更新差了点,但还是腆着脸……才月中不到就这么激烈了,实在看着心惊肉跳。虽然够不着前三,但至少大家让我当一个史上分数最高的晴天霹雳“五哥真是能耐,稳稳当当就成了这安国府的帐房,这一年的开销可是流水似的,搂几个钱还不容易?”“你又糊涂了不是,如今这可是郡主府!”“对,应该是郡主府!我上次远远瞧了一眼郡主,真是美人胚子,要是能够……”“那是顶尖的金枝玉叶,太后的心肝宝贝,我们这种人只能想想而已!”“金枝玉叶?这郡主的身世有些离奇,指不定是哪里的草根。”“小声些,听说,晋国长公主嫁入崔家之后,似乎做出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事!”站在门外的崔夙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心中怒不可遏,浑然不觉指甲已经陷入了肉中。那些人暗地里想些什么龌龊事她可以不理会,毕竟,她即便贵为郡主,也管不了男人的意淫,但是,出口辱及她的母亲,这却让她难以容忍。旁边的刘宇轩眼见崔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飞起一脚踢在门上。门板禁不住这用了大力的一脚,嘎吱嘎吱地响了一声之后,便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而一声巨响之后,几个灰头土脸的人立刻冲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当头便骂道:“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在郡主府中撒野?”“你们还知道这里是郡主府?”听到这个冷冷的声音,几人方才抬起了头,看清楚面前的两个人之后,他们顿时呆若木鸡,继而面如土色。面对这样的架势,谁都明白自己在里面的勾当被人知道了。“郡主,小人不合偷懒在里头赌钱!”那个帐房三两步扑了出来,一头撞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小人再也不敢了,郡主饶命!”此话一出,那几个站在那里的人旋即醒悟了过来,慌忙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崔夙一听声音就辨别出,那个帐房正是在背后诋毁自己母亲的人,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杀气。见其他几个人都眼生得很,她便头也不会地向身后的刘宇轩问道:“刘侍卫长,这些人可是我这府中的人?”“不是。”虽说没见过崔夙的规矩,但是不管哪家府邸,都不可能允许外人随便进出,因此刘宇轩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哆嗦。此时,崔夙再也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立时雷霆大怒:“费帐房,你虽说是宫内局调拨来的人,但是既然来了,就应当守我这里的规矩。无事纠集外人聚赌,这是第一宗罪过;妄自议论主人,这是第二宗罪过;至于出口辱及我过世的母亲,这便是第三宗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