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洲在闷红烧肉,徐晓风单手洗着青菜,另一只手拿了手机,拨通徐春岚的电话:“妈妈,今天我和俞洲下厨,要准备你的饭菜吗?”
徐春岚在电话里说:“我今晚要回实验室一趟,就住学校里,不用准备了。”
徐晓风:“好的,早点休息。”
语气温顺地挂断电话,他直接把手机丢到钢琴上,跑去二楼让铺床的住家阿姨提早下班,然后重新回到厨房,高兴道:“今天就我们两人在家。”
俞洲忍不住笑:“听起来像一对准备干坏事的高中生。”
徐晓风:“那就来干点坏事。”
他打开旁边的酒柜,对着标签的英文一瓶一瓶看过去,最后选了被宋秋放在最里面珍藏已久的那瓶,拿开瓶器打开,先倒在容器里醒酒。
接着,他又去了一趟徐春岚的书房,翻出妈妈最宝贝的茶砖,从上面敲下来一大块,准备拿来煮茶叶蛋当明天的早餐。
不多时,俞洲做好饭菜上桌,徐晓风倒了醒好的红酒,在灶台上用昂贵稀少的茶叶咕噜咕噜煮起鸡蛋,沉闷了许久的心情难得畅快,特地挑了和俞洲紧靠的位置坐下。
平日里显得威严冰冷的长餐桌,今天看着格外的小。
徐晓风举起杯子,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安静下来,现在只想好好和俞洲吃一顿饭。
“干杯,”他说,“庆祝你高考金榜题名,从此之后的人生一定坦荡光明,前途无量。”
俞洲轻轻碰杯:“不再庆祝一下我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吗?”
徐晓风:“这个放在第二杯。”
说完,他把将将盖过杯底的红酒一口喝光。
俞洲看着他,没有阻止,把自己那杯也喝光,再给空掉的杯子重新续上一点红酒。
徐晓风喝得直皱眉:“什么味道,又酸又涩,也值得宋秋藏这么久。”
俞洲笑道:“宋教授发现后不会气得打我吧?”
“他干了对不起你的事,他不敢,”徐晓风脸颊很快开始微微泛红,“……虽然不好喝,度数确实挺高的。”
俞洲再次举起酒杯,道:“就喝这一次了,空腹喝太多对胃不好。这杯庆祝风哥即将年满三十岁——”
徐晓风打断他:“三十是虚岁,不要乱庆祝,才二十九呢。”
“对,二十九,”俞洲跟着纠正,“愿你在二十代最后的年龄段里有所突破,进入新的人生轨迹。”
徐晓风道:“那我这杯,就庆祝你找到了真正的家人。虽然林家没几个好人,秦家也半斤八两,就秦老爷子还比较……”说到这里他一顿,揉了揉眉心,“哎,我在胡说什么,就庆祝你顺利回家吧,这也是大喜事。”
俞洲“嗯”了一声,目光温柔。
他们把第二杯酒喝完,不再继续干杯,开始慢条斯理地享受这顿久违的晚餐。
俞洲的厨艺又进步了。
喝了些酒的徐晓风比平时话多,再加上徐春岚的缺席、俞洲的失而复得,压抑了近一个月的情绪终于彻底放松,卸下了焊在脸上的厚厚面具。
他跟俞洲说着他这段时间的担忧、痛苦、焦虑和分裂,还说他有多想念他们在知海县度过的日子,甚至策划了完整的离开计划:只要等俞洲大学一入学,他就会借出国的机会,换掉所有身份,前往穗市跟他汇合。
可惜,事情总是阴差阳错。
计划没有来得及实施,他们已经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见面。
徐晓风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惋惜。
俞洲安静听着,从徐晓风的每个字里都能听出思念和在意,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有力地躁动。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就像我们曾经天南地北长大,却在不知名的小县城相遇那样,”俞洲握住徐晓风的手,“只要能跟你待在一块,京市也好,穗市也好,其实没有区别。”
徐晓风早就微醺,没有听出话里隐藏着过界的深情。他回握住俞洲,道:“既然都来了京市,以后还很长,你不要着急,万事谨慎,多跟我商量。”
俞洲:“好。”
徐晓风又问了他秦家和林家的事,听到秦清妍过世的消息时,他沉默片刻,轻轻地抱了俞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