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把体温计丢给他:“醒了就自己量。”
俞洲心跳得很快,掩盖般用手撑住头,接过体温计缓了几分钟,然后警惕地打量起四周。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床柔软又温暖的被子里,额头贴着退烧贴,周围是简洁干净的客厅,一股说不上来的淡淡檀香萦绕在鼻尖,温馨得像一个梦境。
“……你是谁?”俞洲问。
徐晓风道:“叫我徐老师就行。”
老师?这么年轻,看起来和他没差几岁。
“你是叫俞洲?”身边人问。
他点头。
“昨晚你晕在路边,看着快要冻死了,我就把你捡了回来,”徐晓风说得很平淡,“早餐吃什么?我不会做饭,准备去楼下买。”
俞洲动了动肩膀,被棍子打到的地方在火辣辣痛。他脸色阴沉了两秒,再看向徐晓风时却不显声色,很乖巧地开口:“谢谢老师,我什么都吃。”
两人又有了片刻的对视,俞洲在那双浅颜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近乎冒犯的、直勾勾的视线。他的心脏又不听话的开始狂跳,只好迅速挪开目光,盯住沙发旁边的茶几。
徐晓风以为他在不好意思,接上之前的话头:“那就喝粥吧,不知道大年初一买不买得到。你住哪儿?”
“……住在学校不远处的洗衣店二楼。”他慢半拍回答,“可以去李记粥铺,他家初一也营业。”
徐晓风点点头,去房间里拿出外套。准备出门前他想起什么,问:“对了,你昨晚为什么昏在自己家门口?”
俞洲沉默两秒。
“出去买米,手机丢了,钥匙也忘记带,在家门口进不去。”
徐晓风没有多问,只道:“下次记得带好钥匙。你等会自己倒杯水喝,我下楼买早点。”
说完,他把陌生学生一个人留在家里,换鞋出门离开。俞洲独自在沙发里坐了半晌,大约是潜意识眷恋着被子里的温度,竟迟迟不愿起身。
外面响着零零散散的炮竹声。
……今天是初一。
俞洲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因为开了一晚上暖气片的原因,连木地板都温温的。他走到客厅的书桌边,看到上面堆着各种书和草稿,草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公式间夹杂几个潦草的坐标图,每一个坐标轴都带着烦躁的怒气,有些甚至划破了纸张。
书桌边就是窗户,外面一片皑皑白雪。
他没有翻动主人的东西,只是站在窗边,朝外看去。
窗外冷风簌簌,窗内温暖如春,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他轻轻擦开雾气,看到那个年轻的老师走在雪地里。
俞洲朝微潮的手心里哈了口气。
十几个漫长的冬天,他第一次知道,下雪天也可以这么暖和。
……
徐晓风去了学校对面的李记粥铺,勤劳的老板果然在营业,并无比热情地送了他两个茶叶蛋,祝他新年快乐。
他拎着双人份早餐,在冷空气里不停咳嗽,脚步匆匆回到家里。
一推开门,他看到被子整整齐齐叠在沙发上,标准得像豆腐块。
地面有些发潮,昨晚被踩脏的地板已经擦得干干净净,厨房里一直接触不良的电灯也修好了,正稳定地发光发热。
而那个差点冻死在路边的病号不见了踪影。
徐晓风:“……”
买的包子得吃一整天了。
梦
俞洲重新回到洗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