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玻璃破碎声、惊叫声同时传了过来。
他们又返回值班室。
从玻璃烂孔中冒出黑烟,昏暗中吐出红色的火苗。
这是刚刚离开的房间。真梨子不相信眼前的光景是现实,头脑像麻痹了一样。在病房的医生、护士听到爆炸声都赶过来了,有的护士还手提灭火器。真梨子身子动弹不得,眼看着旁边医生、护士钻进值班室,没有一个人顾及真梨子。
真梨子看到茶屋向值班室跑去,才终于恢复了理智。她跑到护士台旁,发现戴眼镜的护士倒在地上,她扶起护士,迅速查看身上哪里受伤没有。护士衣着完整,亦无出血迹象,只是受冲击后神志恍惚。
&ldo;你不要紧吧?&rdo;
真梨子一边抱起她,一边大声呼喊,护士反应迟缓地转脸看着真梨子。
&ldo;不要紧吗?&rdo;
真梨子又问一次。护士慢慢地点点头。
&ldo;你哪里也没受伤,明白吧?&rdo;
护士再次点了点头。真梨子把护士扶坐在椅子上,对她说要深呼吸,一直到头脑清醒为止,随后便进了值班室。
房间完全处于混乱状态,椅子翻倒在地,地板上散落着监视器、电脑和电话机,日光灯也掉落下来,墙壁一部分崩塌,裂缝中耷拉出电缆和绝缘件。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无数张记录纸和文件在黑烟中飞舞。医生们抱起护士,移到房间外面。抱到外面的护士只是惊厥,身上并不见什么外伤。有的医生还将灭火器的喷嘴对着房间里的桌子喷射化学药品泡沫,桌子已被高高的白色泡沫所覆盖。火是被扑灭了,但房间里却充满着烟雾和刺激性气味,泪腺就像针刺一样疼痛。真梨子用手指头抹了抹眼泪。到处都是鸣响的警报器声,其中还夹杂着美国电影《熟识的男人》主题歌的旋律。门口附近的墙上挂着一块记有患者姓名的标牌,写在呼叫板上的姓名旁边的红灯忽闪着,这不合时宜的旋律原来是呼叫护士按铃的伴奏音。
&ldo;是病人呼叫,你们马上回病房,要稳住患者,不要让他们恐慌!&rdo;
真梨子向靠在墙边呆然相拥的两位护士喊道。一个医生有所领悟,转过脸来说:
&ldo;她说的对,快!喂,你们也回去!&rdo;
医生又冲帮助灭火的护士们喊道。待护士们走出房间奔向病房时,茶屋也来到门外,真梨子紧跟其后。
有一间病房的门打开了,从里边跑出一位患者,是个中年妇女,身上只穿件睡衣,她一边尖叫,一边向电梯口奔跑。有位护士推着载有医疗器械的小车过来,看到此种情况,慌忙加以制止,可那中年妇女竟把护士和小车一起推倒了。金属托盘和点滴注射用的塑料药剂袋撒落在走廊上,那穿睡衣的女子却踏在上面继续奔跑。
&ldo;停下!回病房去!&rdo;
茶屋挡在女子前面。铃木也站到了茶屋旁边,脸上仍无任何表情。走廊两侧的病房门一个个都开了,从里边跑出的患者都直奔电梯口。真梨子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患者吵闹着涌向前,护士和医生一起阻拦,人群就像骨牌一样一个压一个倒下,一片鬼哭狼嚎‐‐道道光景在真梨子面前浮动着。那女子想从茶屋腋下硬冲过去,茶屋一手拦住她,迅速抓住她睡衣的前襟,将女子高高提起,像扔枕头一样把她胡乱抛了出去。那女子腾空飞出五六米远,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往后打滑,最后在冲向茶屋他们的患者群前端的一名男子面前停住了。
汇集在楼面的全体人员都看到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十余人的患者群霎时间都忘记了移步,愣在那里,个个都是半张着嘴瞪大双眼,一会儿看看飞落在眼前的女子,一会儿看看抛人的巨汉。
&ldo;我是警察!大家都回去。跑出病房只会自找倒霉,因为现在不知道炸弹放在哪儿!&rdo;
茶屋怒吼起来。
&ldo;喂,那个男的,你叫什么名字?&rdo;
茶屋指着一位屏住呼吸盯着自己的患者问道。
&ldo;我叫小木曾。&rdo;
被茶屋指着的那个男子小声答道。
&ldo;你是几号房的?&rdo;
&ldo;212号。&rdo;
&ldo;好,回自己的病房去。&rdo;
那男子一动不动。真梨子想,他准是想动而动不了。
&ldo;如果不立即回去,我就以妨碍执行公务罪逮捕你们。&rdo;
茶屋向前跨了一步,那男子转身就往后跑。
&ldo;喂,那个男的,你叫什么名字?&rdo;
见小木曾往自己的病房去了,茶屋又指着另一个患者问道。在茶屋威胁患者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则拍拍患者的肩膀或搂搂患者的腰,一个一个地劝他们快回病房去。
十五六名患者三三两两地回去,最后全走光了,正当真梨子悬在心中的石头落下地时,不知哪里响起了手机声。真梨子环顾四周,茶屋终于反应过来是有人跟自己联系,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在耳边。茶屋手中的手机显得格外小,简直像块橡皮一样。
&ldo;我是茶屋。&rdo;
茶屋只应答这一句,便再也没张口,只倾听对方的叙说。随着对方话题的深入,茶屋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通话结束后,脸也不转地对真梨子说:
&ldo;是浅黄打来的。据说最顶层的会议室也发生了爆炸。他说那里是仔细搜查过的,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