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知道他们在吃惊,但她还是接着往下说:「下面还有更让你们吃惊的,因为这家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成天宇一家。」房翔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房翔开口问老妇人:「老妈妈,那你家主人跟成家主人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啊?」「表亲。」老妈妈觉得口渴的拿起碗喝了一口汤后继续说,「是远房表亲。」「远房表亲?」这个词让风满楼眉头一皱,他问,「那你家主人的姓氏是?」「姓苏。」风满楼放在桌沿的手蓦地收紧,他目光深沈地望着老妇人:「你家主人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名叫迎雨?」老妇人一听,呆了一下:「咦,你怎么知道的?」风满楼没有回答她,脸色更沈,他接着问:「你刚刚说,你的主人一家全都死于强盗之手,包括苏迎雨在内吗?」老妇人悲怆地叹息道:「我家小姐死得最惨了,我亲眼看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接连往小姐娇弱的身上砍了十几刀,惨叫都还没发出,她就被砍得失了人形‐‐」韩笙来到焱影伫立的身影背后,恭敬地唤道:「主上。」「你来了。」站在城楼前望着远方的焱影头也不回地说道,「事情现在已经怎么样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反应都与我们预期的一样。」「是吗?」焱影收回了视线,转身面向韩笙。他看了他许久后,突然问道:「韩笙,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韩笙更为弯下了腰:「请主上明示。」「我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人有些不安。」「……」韩笙无言。「我希望是我自己多心了。」叹息着,焱影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城楼。韩笙一直尾随,沉默许久,他突然道:「主上,你是不是要到宫里去接景儿小公子?」「是的。」焱影回答,似是想起什么,他停下了脚步回头,「韩笙,近来你变得关心起景儿了。是什么原因呢?」「……」韩笙想了想,才回答,「接触久了,我发觉,小公子跟您小时候很像。」「像?」焱影挑眉,「我怎么不觉得。哪里像啊?」「眼睛。」「眼睛?」「是的,眼睛。清澈纯净的眼睛。」不染杂质、天真烂漫的眼睛。这次,沉默的是焱影,片刻,他说道:「韩笙,我六岁那年,就忘了什么是快乐。而现在,景儿是六岁‐‐跟当年的我一样,六岁。」「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疼爱他吧?除了因为他是烨的孩子,也因为,我想让他得到我当年得不到的快乐。」「我疼他,我希望他永远快乐;我爱他,我要给他一生都难忘的童年。」「弥补也罢,疼爱也罢,总之,我决定一生奉守这个想法。」话尽,焱影举步继续往前行。韩笙依旧跟在后头。「主上,那么成公子呢?您打算就这样软禁他一生吗?」焱影倏地停步,却没有回头。「我已经有了他决不离开的承诺,但我惊惧他会离开的可能。禁锢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在找到更好的办法前,我只能这样让他留在我身边。」「主上……」焱影苍凉的声音令韩笙怜惜地望着他。苦叹上苍居然如此安排,最爱之人却是最恨自己之人。「知道吗,韩笙?」没有回头的人目光迷惘地望着远方,「一想到烨,我的心就好痛;一想到他恨我,我就感到天崩地裂‐‐可是,这些都不及当我知道他不见时,灵魂与身体分离的撕裂痛苦。」「如果,让我爱上烨是上天给予我的,我为复仇而荼毒生灵的惩罚,那么,不管多痛,我都愿意承受。」「不想有救赎的一天。」成烨感到眼睛酸涩地放下书籍,揉揉太阳穴后,才发觉焱影已经累到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近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的。他习惯晚睡,他便说什么也不肯先上床去睡,一直伴在他身边,直至他愿意睡了为止。其实,他不想早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有些害怕被焱影紧紧搂入怀中时的那份温暖。好多次,这种柔情的温暖让他忘却了仇恨,只想就这样,被他抱住。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每每这么告诫自己,却又每每沈浸于焱影所给的温情中。于是,就演变成过后他的良心与渴望的挣扎,苦苦交战,永远没有尽头。这段日子,他就是带着这种心情这么过来的。有时,强烈的渴望甚至击溃了良知,让他有了焱影也是受害者,当年他也并不是主谋者的想法,然后,暗地里为他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