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的宋星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雷达启动,紧张得要命。段野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定地回答道:“摄影协会组织的活动认识的。他是我的模特。”宋星阑立刻对正手握方向盘开车的段野投去感激的目光,没想到段野平常话不多,说起谎来倒是心不跳脸不红的。宋星阑看见宋旗还一脸有很多问题的模样,他就赶紧制止道:“爸爸,你让段野好好开车吧,别再让他分心了。”不过好在路途不太远,在导航的指引下,他们一车人很快就来到了这家私立医院。这家私立医院不仅环境非常好,就连位置都是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方,并且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竟然是这里做什么都不用排队。不管是去诊室里就医,还是拍片子做检查,都全部不用排队,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服务态度都特别好,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友善,这里真的和公立医院人头攒动的场景差距实在太大了。不得不说,在宋星阑的家人面前,段野看起来非常可靠。虽然他穿得一如既往地运动,看起来依然是一个大学生,可是不管是和医生的交涉还是办理住院的事宜上,他都表现出了远超这个年龄的成熟。宋旗和宋星阑的继母,基本就处于段野说什么就是什么唯唯诺诺的状态,而他那个读小学的弟弟,平常见到他都没大没小,经常直接叫他宋星阑,很少叫哥哥,现在在段野面前,竟然也无师自通地开始叫他“段野哥哥”,甚至还在段野忙碌的间隙里,见缝插针地问了他几个有关运动的问题。给宋宏量看病的主治医师看起来是个abc,精明强干。他看了宋弘量的片子,又和几个医生讨论了一番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宋弘量多次昏厥的病因。医生讲解道:“病人年纪比较大了,帕金森症是不可能治愈的,只能延缓病情,但是心脏缺血的问题可以通过手术加以改善,但是有一定的风险。”宋星阑有些担心地询问道:“有一定的风险,这风险是有多大?”医生:“有六成到七成成功的概率。”宋星阑又询问了医生如果手术失败会有什么后果,接着又和宋旗商量了一下,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宋星阑来到爷爷的病房里,准备让他自己决定。这个新的病房就只住了宋宏量一个人,并且窗明几净,比之前的集体病房到处挤得都是人要好多了。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琴姨把宋宏量照顾得特别好,这段时间他保持神志清醒的时间特别长。当宋星阑讲明了来意之后,就如他预料的一样,爷爷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做手术。看着宋星阑沉默着垂眸似有所思的模样,宋弘量伸出了他布满皱纹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如果手术成功了,我也许还能多活几年,那就要多给你们添几年麻烦。”“如果不能的话,对你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想开点就是了。”宋星阑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在闪烁,看着他的神态,宋弘量好像是想起了他的小时候,然后用手又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要哭鼻子,是不是又想吃炒年糕了。”其实让宋星阑心情低沉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手术的风险,还有一些他说不出口的原因。他刚才无意中看见了宋旗正在和段野不知在说些什么,虽说他离得远听不清楚,但是大概也能猜到聊天的内容。家里人对段野巴结谄媚,一副想赖上他的样子太过明显,让宋星阑的自尊心不时地发出阵痛,然而他也不能说他们不对。事实摆在那里,爷爷因为段野确实得到了更好的照顾,可是宋星阑却觉得欠段野的更多了,甚至都不好意思再提以后会还这个话题,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后拿什么还。宋星阑对段野的感情现在越来越复杂了。以前虽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是都是大学生嘛,日常也就那样。但是爷爷的这一场病,让宋星阑清楚地看到了他和段野的巨大如鸿沟一般的阶级差距。有时宋星阑会偷偷地想,假如段野没有那么优秀就好了,虽说他是直男,自己可能也只能偷偷喜欢他,但是他可以收敛起自己的喜欢,凭借自己高超的人际交往能力,他们还是有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但是现在来看,这样的几率几乎约等于为零。所以即便是乐观如宋星阑,此刻也会觉得难免有点灰心。今天的看病过程进行得特别高效顺利,爷爷办好了住院手续,同时医生经过会诊,也确定了手术的时间和方案。忙完了这一切之后,差不多是下午两点了,此时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