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死局,进退维谷,这时突见一道银光乍现,照亮了半边天幕。光的尽头有人施施然而来,一步一莲华,恍如神佛临世。水里和岸上的都惊呆了,夷波甚至看到他身后的圆光,灼灼的,比虹更绚烂。她高兴地扑腾了一下,&ldo;神仙来了!&rdo;也许是出场比较唬人,山魈也不那么嚣张了,两手紧紧抓住内丹背在身后,毕恭毕敬站好,态度虽然不错,但仍旧没有要归还的意思。阿螺虚弱地靠着夷波,&ldo;那就是你说的神仙?怎么那么眼熟……&rdo;夷波尾鳍乱摇,她之前也觉得眼熟,后来仔细看,似乎又不熟了。不管怎么样,来了个主持公道的人,阿螺的内丹说不定就能拿回来了。她指了指山魈,&ldo;她抢了内丹。&rdo;白衣人负手对山魈道:&ldo;万物有灵,各行其道。你乱了规矩,可是要惹杀身之祸的。&rdo;山魈抿唇不语,对于爱美的人来说,就算把命丢了,也不能放弃扮靓的法宝。他叹了口气,&ldo;山魈本性纯良,本座不忍心伤她性命,你们拿些姑娘用的东西,和她交换吧!&rdo;姑娘用的东西?她连鲛珠都看不上,还有什么能收买她?阿螺灰心丧气道:&ldo;我们实在没什么东西能孝敬她,她要是爱吃鱼,我们还能抓几条给她炖汤,别的……无能为力啊!&rdo;他微抬了眉,拿扇子指指,&ldo;腰上的是什么?&rdo;低头看,是糖坊的胭脂。阿螺之前怕把它浸湿,掐了个避水诀包裹它。后来去店主家大闹一场后仓惶逃窜,忘了把这代表屈ru的劳什子砸了。谁知山魈眉开眼笑,两手把内丹托了过去,&ldo;换吧换吧!&rdo;果然是姑娘家,对这些脂啊粉的没有抵抗力。阿螺心头大喜,忙摘下换回了内丹。这下总算能活命了,一口吞进肚里,四仰八叉瘫倒在了沙滩上。山魈是很讲义气的一族,常有客商经过,只要对他们以礼相待,再给些胭脂做为敬献,就能保证他们一夜高枕无忧。至于为什么那么喜欢胭脂,说不上来,大概就是羡慕胭脂鲜亮的颜色吧!苍黑的大脸上抹上一层红粉,自以为很好看,山魈以脸红为美。那母山魈呼朋引伴,给大家分擦,据说明天要进村找百姓说话,打扮漂亮了好见人。阿螺不太明白,&ldo;和人有什么好谈的?&rdo;母山魈说他们和箕尾山的村民一直相处得很融洽,人们春天播种庄稼,后面就不用看管了,浇水施肥全由山魈接手。等到了秋天庄稼成熟时再喊人来,收成五五平分,大家都得利,各自欢喜。这么说来也不错,常和人打交道,没有什么怨怼之心。可惜了她们,一片好意到即翼泽来,结果落得这样伤感的收场,真失败。夷波倒没放在心上,她只是盯住了那个神仙,上次被他跑掉,这次一定得问明白来历。她撑岸摇头晃脑,&ldo;你怎么来了?&rdo;他慢慢在沙地上踱步,湖水的幽光映照他的袍角,柔软荡漾,更添风致。他回眸一笑,&ldo;我算准你们有难,特来解救你们。&rdo;夷波对他更加敬仰了,已经忘了他把她变成泥鳅,踢她下水的小过结,一心全在他的花容月貌和慈悲心肠上。想表达感激,无奈词汇匮乏,只有对他微笑,&ldo;你叫什么?&rdo;那边和山魈聊得热火朝天的阿螺回过身来,从刚才起她就在回想,这个人似乎隐藏在记忆之中,可不知怎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身形,这脸庞,那么像一个人。然而和龙君相比,似乎又少了些什么,他身上没有水泽之气,即便口中念佛,佛也不在他心里。与其说是仙,倒不如说更像个堕仙,因为没有哪个神众的眉心轮会那么妖冶。别人朱砂一点代表智慧,他的火树银花代表什么?他笑靥加深,&ldo;当真认不出本座了?看来本座法力渐深,形也更趋完美了,你们认不出来很正常。&rdo;说罢倨傲地偏过身子,露出个完美的侧脸,朗声道:&ldo;本座是潮城龙君,南海之主,尔等区区水族,可以称我海主,也可以称我九川大神。&rdo;?☆、?其实单单一句九川大神已经是谦虚得不能再谦虚了,到后来这个称呼之前还加上很多特定的称谓,比如美得惨绝人寰,魅力横扫六合八荒等。但是乍一听他自报家门,把大家都惊呆了。山魈自不必说,她们是山里的精怪,两脚从没离开过泥土,又是龙又是海,实在让她们向往。她们聚在一起评头论足,&ldo;哦,原来龙就长得这模样&rdo;。夷波心里五味杂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龙君就在面前,这么迷人这么有型,回想以前那颗试图染指的心,突然感到无地自容起来,怏怏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