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是杰米呀,好可爱&rdo;
裴然如触电一般抬起头。
文妍手里正拿着一个外国歌手的唱片,满眼笑意的走过来,不用说,与她寸步不离的恩爱男友也跳入了裴然的视线。
&ldo;杰米,老师在家里等我们,快挑一个好嘛。&rdo;
文妍牵着ken的手越走越近。
杰米也刚好选定了中意的,开心的拿起来,文妍已经走到了跟前,她很大方的跟裴然打招呼,裴然却永远也做不到她那么大方无谓,一个是幸福的小女人,一个是伤痕累累的弃妇,弃妇装不出幸福,所以没法发自内心的微笑,但她还是极力克制,礼貌的启声,&ldo;你好。我有事先告辞。&rdo;
ken没有直视她,但那余光也足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文妍笑道,&ldo;请替我向辰羽哥问好,&rdo;目光继而又落在杰米身上,笑容更甜了,&ldo;小帅哥,下次姐姐请你吃甜点。&rdo;
付款的脚步那么急,仿佛生怕别人抢在前头。
又遇见了,这该死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她不想哭,逼着自己笑,笑看他们的幸福!
方知墨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更没有挽留,连问一声&ldo;你好&rdo;都如此的困难,良久,他才回过神,知觉也仿佛随之回来了,用力转身,黝黑的眼底纠成黯淡的云,四处寻找,却再也发现不了她的身影,她走的那么快,好似不愿多面对他一秒,充斥着那么明显的排斥与憎恨……小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天走的匆忙,匆忙的送杰米上课,匆忙的回家收拾画板,匆忙的坐在定川桃花坞的石凳上举着调色盘,落笔阴郁。
上了年纪的阿姨在竹林边打开半旧的收音机,播放古老的旋律,依依呀呀的曲调柔肠寸断,男人与女人,笑一笑,哭一哭,编织了爱情,爱情是男人的调剂品却是女人的全部,所以女人就注定要悲哀么?不,她不会,再也不要悲哀,至少她现在会微笑了,甚至发自内心的微笑,这项功能在三年前一度被遗忘。
目光所及,桃花无不开的如粉浪般灿烂,似乎短暂的花期根本不足以抹杀它们怒放的决心,裴然出神的望着,心里动容却下不了笔,ken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最近的那棵树下,有花瓣被风吹落,洒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整个人优雅的仿佛古典画卷里的美男子,没了平常的压抑,也少了几分矛盾,可惜温润又冰冷的眼神多了苍老的痕迹。
合上画板,裴然沉重的起身,将视线移开,天空的颜色太暗,厚重的云朵太多,真的不喜欢,所以不想见。
他果然还是追过来了,步伐不似从前那般矫健迅速,也许理亏也许是别的什么因素,但裴然最终还是被他挡住了去路。
&ldo;ken,你就这么等不及劈腿?文妍是个好女孩……还是你认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据我所知,你早就得到我了。&rdo;她的音色带着抖音,可神情压抑的十分镇定。
小然终于肯与他对话,尽管那话语听起来心口会痛,也终于肯正眼看他,只是曾经纯澈的眼眸为何带着如同他一样疲倦的颜色,这条路,是不是走累了,要说放弃了?尽头的颜色很清晰,不是么?
&ldo;我不是要怎样,我……&rdo;似乎怕她不耐烦,他内敛的神情透着少有的浮躁,右手轻轻抬了下,似乎想要抓着她手腕,又觉着不妥,才遗憾的缩了回去。
&ldo;那就转身,你朝南我朝北,连再见也不用说,好不好?&rdo;真的,这是她发自内心的乞求!
方知墨,求你了!
放过我,也放过你吧!
有散步的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在人们的眼里,两个人像陌生的情人,仇恨的爱侣,就此要划出一道长长的线,割断交集的执念。
他也想说放手的,可是努力张几次嘴还是说不出,等到出口时竟变成了&ldo;小然,在我出线之前你快乐么……&rdo;
这句问候真逗,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是真的笑了,肌肉牵扯了眉眼,压出了奔腾的泪,从他扶着自己侧脸的指fèng嘲讽的溢出。
她笑着,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没有躲闪,没有推拒,任他惊慌的手捧着自己柔和的侧脸。
原本晴好的天气忽然炸开一道闷雷,行人匆匆,桃花坞里弥漫了大片乌云。
又是一场暴雨。
今年的w市总是暴雨。
&ldo;小然,不要笑了。&rdo;他惊慌,却找不到最动听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