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蓝山捂着屁股喃喃了两句,翻身坐起来:“现在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来什么,咱们不急啊。”
“晏如他是怎么了?突然说去上课、开朝会?”
顾蓝山抠抠耳朵:“哦,是这样的,这种现象呢,我们称为‘梦境合理化’,是进入深层梦境的标志,也是暴雪辅助患者更好地融入到雪境里去。”
“梦境合理化。”我喃喃着。
“我打个比方啊,虽然我们已经高考结束很久了,但是梦到高考考场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奋笔疾书。比如我们在梦境里面飞,不会觉得奇怪。唔……应该还能接受一边飞一边高考吧?梦境的内容常常不是连贯的,你忽然从一个地方跳脱到另一个地方,也不会觉得离谱。这就是梦境的合理化。暴雪只是把这种合理化放到最大。”
我恍然大悟。
之前在火车上的时候,我们几个身上都没有明显的身份标识,但晏如却随身有编织袋——这和当年的场景一致,因为是暴雪在让他融入梦境。之前他突然说什么“上课”“朝会”,也是因为暴雪的作用在让晏如融入到梦境里去。
但是……我猛地抬起眼,还有一个人,他在之前的火车上也是有身份的。
脑子里乱哄哄的,我不想再多问顾蓝山。多问必然容易出错,还会引起他的怀疑。
“哎,觉都被你踹醒了。”顾蓝山从床上爬起来,“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外面的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学生。
雪花中学地处偏僻,算是山区学校,学生们没有统一的校服,操场上一片花花绿绿。这里的学生并不多,总共三个年纪才九个班,三百多个学生。
学生们的个子普遍不高,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学生缩在人群后面,悄悄地不知道在玩耍什么。
在教学楼的榕树前,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平台,只能容下四五人站立。身材干瘦的校长此刻正矗立在台上,中气十足地讲着千篇一律的话。
“……我们相信,只要同学们努力学习,必然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台下很配合地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我站在人群最后,没有人觉得怪异,甚至有学生回头看见我和顾蓝山也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
“合理化?”我低声问。
顾蓝山笑着说:“我们现在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哦不,应该是玩家!npc看到玩家又怎么知道对方跟自己不在一个世界呢?”
我淡淡地转向台上。
一般说完这句台词,朝会就会宣布结束。可今天校长却还是站在台上,并不急着解散大家。
“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校长挥舞着右手,很兴奋激动的样子,“从今天开始,雪城大学支教团的哥哥姐姐们来到了我们学校,即将开启为时三个月的支教活动。他们都非常优秀,希望同学们在接下来的三个月能够从他们身上学到知识和技能!”
话音落下,一男一女走上平台,满脸微笑地冲着台下鞠躬。在台下还站着几个青年男女,如果不是台子太小,应该也会一起站上去。
学生们哪里见过什么支教团,但一听是雪城大学来的,都纷纷惊叹起来。在这所高中,每年能够考上大学的都寥寥可数,更别说考上雪城大学这样优秀的院校。
在欢呼惊叹中,还夹杂着两声轻佻的口哨。
我忽然感觉全身发冷,血液宛如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思绪不由自主地往前,记忆宛如乘着光束在回溯,回到了我十七岁那一年的夏天。
“秦顾问?你怎么了?”
耳畔出现顾蓝山焦急又担忧的声音,我深深呼吸几口,压住了内心的波澜,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就是头突然有些眩晕。”
顾蓝山立刻说:“还有没有别的症状啊?可千万别是暴雪的排斥反应。我们都是经过长久训练之后才能够执行任务,你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脱离雪境吧。”
我蹙眉:“不行。”
“我不仅要执行任务,更要保证你的安全!还记得正式执行任务前,培训里说的该怎么脱离雪境吗?”
从这场梦里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