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懿眼睛亮晶晶的,挺直了腰杆,毛遂自荐:“师傅,许先生!你们看看我怎么样呢?”
众人被这毛头小子的傻劲感染,不由得笑起来。
——
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我辗转着难以入睡。
宿舍里的硬件设施着实不太好,翻个身,身下的床板就跟着“咔吱咔吱”响,宛如一个年迈的老人躲在床下为这场翻身壮举打节拍。
“秦月章,你还没睡着吗?”
我听到了晏如的声音,低沉磁性,在漆黑的夜里像把钩子。
我低声回应:“没有,睡不着。”
“我也是……要不起来走走?”
是一个不错的建议,我欣然接受。
虽然这里没有城市的灯光,但夜幕里的晚星璀璨是最好的补偿。最适合观星的时候是没有月亮的夜晚,就如同今晚。
雪城的海拔略高,七八月的时候还能够观测到银河。很多人会进到深山里去,他们背着繁重的设备,连脖子上都挂着沉重的黑漆漆的镜头。
这样的夜景我看过无数次,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晏如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微微仰着头,手肘抵在身后的台阶上。
“秦月章,其实我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心头一突,试探着说:“怎么了?”
晏如的声音低低的:“我们从那么严重可怕的灾难里面活下来了,还不够神奇吗?”
空气里漂浮着泥土和烟火的气息,我回答说:“这个世界,多的是荒诞可笑的事情。”
“你心情不好?”
很少有人会来关心我的情绪,我一时不知道是心理学家的本能让他如此敏锐,还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洞察能力。
我索性也半躺下来,和晏如并肩。我指着夜幕中的星子,说:“好看吗?”
晏如点头:“还不错。”
“或许,那颗星星早就已经毁灭了。”我冷声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那颗遥远的星星在毁灭前拼尽全力迸发出的最后的光。它走了几千、几万、几亿光年,终于来到了这里。可实际上,这只是几千、几万、几亿年前留下的死亡景象。”
“你好悲观。”
“不是你说不真实吗?我只是顺着你说啊。”
晏如沉默片刻,说:“人类为观测到那颗星星时,它却早已毁灭而难过,但这种情绪只是人类的臆断和自我感动。其实对于这颗星星来说,它曾经存在过,这就是真实。”
我用胳膊肘捅他:“我顺着你说,你还跟我探讨起哲学来了?”
晏如哼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