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不介意是否也会劈斩到自己脖颈上。
凡事都有代价。
为选择买单,这是宇宙的准则。秉承这样的念头,吴虞不动声色开启自己转徙计划的第一步。
借着去小卖部添烟,她会购买适量的面包,杯面与饮用水,以此积少成多。
如此,等真正逃跑时,能规避掉许多麻烦。
黄毛见她近日来得频繁,还很新奇:“美女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吴虞说:“是准备走了。”
黄毛算着钱,调侃:“是不是舍不得咱们这儿,心情不好,连烟瘾都变大了。”
吴虞用烟盒叩着桌子,没有否认:“是有点。”
刚要叼着烟走出去,吴虞听见外头有动静,是两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这儿这儿”,“要不要再高点”,“我看对着外边吧,这样往来进出都能看见。”
吴虞聚神看,是两个村干部模样的人,一个谢顶,一个戴眼镜,都大腹便便,个子不高,围在小店门前不远处的电线杆后张贴东西,全程叨叨不停。
吴虞低头,护着火苗点烟,上前两步,想要看清他们到底在折腾什么。
吴虞没再往那走。
她脑袋一嗡,如坠冰窖。
即使看不清上边白底黑字的信息和照片,她也能一秒猜出内容。
毕竟她快能全文背诵。
她第一时间去观察店内柜台后的黄毛,幸而对方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根本无暇八卦这里。
吴虞装模作样地玩手机,磕脚尖,烟灰坠落在屏幕上,她才意识到自己许久忘记吸。余光等到那两人前后骑电瓶车走远,她四下探看,多次确认周遭无人烟无摄像头,她快步走去那根水泥灰的电线杆前。
上面大堆乌七八糟的“狗皮膏药”小广告,最瞩目最崭新的那张,就是季时秋的悬赏通告。
她不假思索地将它撕下来。
纸张刚用浆糊黏上去,尚未干透,所以来到吴虞手里时,也完好无损。
吴虞将它对折两道,揣入开衫兜里,然后疾步朝出村的大道走。
她一直走,一直走,迎着午后冽冽的风,两旁是丰饶的稻田,要去哪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走得越远越好,不可以让这张通告被更多村里人看见。
她又拐去狭长的田埂上,接着走。
她鞋底薄,脚底被砂石硌得痛起来,吴虞感觉到了,但她无法停歇,直到看到一大片灰绿的苇荡,它们包围着一方鱼塘。
塘边地湿,吴虞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土坡滑下去,适时刹停在岸边,没有让鞋头没入涌动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