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那一场婚礼花费的一半钱,那得是多少钱?“那是我的皮肉钱,听说家里哥哥没钱结婚,所以我寄回来的。”“那是当时我身上全部的钱,把钱都寄了回来,导致没钱回来参加婚礼,不是孙喜艳说的,连哥哥结婚都不回来参加,没心没肺。”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方琴已经没有必要再遮掩了,她直接点名道姓说出孙喜艳的名字,可这时已经没有人再纠结这个了。正文再待两天所有人都在讨论,曾经对方琴和方可露指指点点的手,现在全落在了孙喜艳和方凯明身上。“最毒妇人心啊,跟自己小姑子多大仇啊,在背后编排人家。”“拿了人家好处,不感谢人家就罢了,还说人坏话,这女人心是黑的吧。”“太恶心了,看她那样,跟猪似的,瞧着就恶心。”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间未到。孙喜艳已经彻底慌了,她坐在地上,看着门外伸着手对她指指点点,满脸厌恶的人,从心里感觉到一怔惶恐。她的脑子里清楚的记得,就是这群被她煽动情绪的人,以前是怎么对着方琴指指点点的,那些铺天盖地的骂声,那些茶余饭后必须拖出来说上一说的腌臜事情,那些所有人提到方琴的名字,必定要吐上一口唾沫的时候。想到以后那些事情都要一模一样的要她承受,孙喜艳几乎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人群里对大家摆手,大声喊叫:“你们别听她的,她都是瞎讲的,她这种被无数男人玩过的脏女人说的话,你们也信么?”人群静默一瞬,孙喜艳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来得及扬起来,老爷子走到她边上,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丢人现眼的东西!”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管孙喜艳泼妇似的倒在地上打滚着嚎啕大哭,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今天不好意思让大家看了场笑话,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请回吧。”他说着,拉起两边门,把还朝里瞅的众人一股脑的全关在了门外。院里,方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回过身,推着老太太进到堂屋,方可露和沈汀跟上。老爷子看着娘几个的背影,无端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讨人嫌的人,他别扭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听着孙喜艳的哭声,心烦意乱的朝她吼了一句:“哭什么哭,家里没死人呢。”孙喜艳不管不顾,被打了一巴掌的委屈劲在心里发酵,怎么也压不下去,老爷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嚎的更带劲了。老爷子不想跟个泼妇计较,一瞪躺在地上的方凯明,挥拐杖,“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妈扶进屋去,丢人现眼的玩意!”方凯明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可他很快又掩了下去,低眉顺眼的去扶孙喜艳,娘俩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屋子。安顿好了老太太,方琴把方可露和沈汀叫到她们现在住的屋里,问她们这些天有没有受委屈。时隔这么多年,方可露怎么可能再让自己受委屈,她对方琴摇了摇头,“没有。”方琴这才松了口气,这些天她在医院最担心的事就是方可露和沈汀的安危,孙喜艳心思那么坏,难保她会对两个孩子做什么,还有她那个心术不正的儿子……“你们晚上睡觉有没有把门锁好?那个方凯明……”方琴的话还没说完,方可露冷笑一声,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想,“我们刚来的头两天晚上他来转悠过,被我和沈汀狠狠捉弄了一回,咸猪手两天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天,方可露她们收拾行李的时候,老太太依依不舍的握着方琴的手,和她聊了很久。这次生病让老太太明白了很多道理,养儿防老放在她身上,就是一个笑话。她为自己儿子操劳了大半辈子,到头来,除了落了个罗里吧嗦,竟然什么都没剩下,倒是一直没怎么上心的女儿,这次回来,给了她很多宽慰。方琴这次回来本来没报多少心思,却无意解开了多年来身上背负的骂名,跟老母亲在医院里相处的个把星期,也了解了这么多年,她过得并不容易。前半辈子的恩怨就这么让她过去吧,人活着,总要往后面看,方琴一边给老太太梳着花白的头发,一边想。方琴带着方可露和沈汀走的那天,方凯明也离开了家,老爷子做主,替他报名了参军。方凯明跟着同村两个小伙子离开村子的时候,孙喜艳哭的肝肠寸断,好像天崩地陷了一样。方琴,包括老太太在内,都不明白一向把家族子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老头子这次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就做出这个决定。这一切只有老爷子和面对这次事情格外沉默的方凯明心里清楚,爷孙俩在私底下达成了某个协议,谁也不能说出报名参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