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本换乘大系线(原注:松本至系鱼川的铁路线叫大系线)。重装束的人们所穿的带钉皮鞋发出沉闷的响声通过天桥。花冈进和涉谷也曾多次以同样的&ldo;武装&rdo;,豪情满怀地从这座天桥走过。
今天,他俩却是轻装。花冈进陪着痴呆的涉谷,仅仅携带一个小型旅行提包,轻装走过了天桥。
这座天桥凝结了多少登山家的理想和记忆啊!几年前,连想也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姿态从这座桥上走过。
随着列车距信浓大町(原注:大系线上的一个火车站)愈来愈近,往日瞭望的群山愈来愈清楚。白马、五龙、鹿岛、枪等的绵绵山岭,象屏风似地屹立于安云野平原的尽头,甩开前山的阻挡,闪现在车窗前面,好象就要撞在眉梢上。新雪有如巨大的银鞍架在起伏于晶莹晴空中的山脊上;山峰被橙黄色的苫房草覆盖着,只有几片红叶映照得如同火花一般。
&ldo;又来啦!&rdo;
即使不是专为登山而来,就算回到了到处都镶着象眼一般的青春记忆的场所,花冈进怎能不感到轻微的心身振奋。
熟悉的赤杨以惊人的魄力从大町站前的广场逼近观赏者的眉睫。这十年来,人人要登阿尔卑斯山,以致登山人数剧增。花冈进等人本是不合时宜地来登山,而那往日的秀丽山峦还依然如故。
在车站前雇了一辆车,向木崎湖西岸的丘陵地带进发。那里是饱览后立山群峰的绝好瞭望台。车子可以开到丘陵的顶端。
抵达丘陵的时候,落日较早的初冬太阳,还悬在山脊上。
&ldo;涉谷,来了!&rdo;
花冈进摇动涉谷的身体。他睡得多么沉啊。
车子走后,周围死一般地寂静。芒草干枯了的草原,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由山脊上刮下来的风,轻拂着那金色的草原。
&ldo;涉谷,我们又回来了!&rdo;听到花冈进的喊叫声,涉谷抬起了呆滞无神的眼睛。那眼睛在夕阳照射下,刹那间似乎奕奕有神。
&ldo;明白吗?&rdo;涉谷的眼里燃烧着夕阳光辉。他呆然而立,两只眼睛各有一个不落的太阳。
停了一会,他只嘟哝一句:&ldo;好冷啊。&rdo;
四周别无人影,这里是一个几乎被时代遗忘了的寂静角落。
夕阳靠近了山脊。后立山的连绵峰峦成了个巨大的剪影,正在吞下阳光的山脊一带涂得血一般地红。
万里无云,如同明镜一般的天空,与其说晚霞当空,莫如说带有寒冰一般冷澈的蔚蓝。
那是往昔被摈弃了的故事,
还刻在难忘的记忆。
无名山里的黄昏时刻,
昔日登山伙伴各奔东西。
为了去大城市求生,
竟象辞灵的苍凉的夜晚一般告别。
花冈进低声吟诵。这是他们昔日顶喜欢吟咏的《昔日登山伙伴之歌》的一节。这首歌不过是单纯地歌唱青春感伤,但是他们都很爱唱。
靠害人生存于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的花冈进,今天又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这首歌。莫如说也正因为他过着那样日以继夜的生活,才作为一点点温柔的安慰而永难忘怀。
这首歌,涉谷是不会忘记的。如今花冈进吟咏这首歌,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使涉谷恢复记忆。
日本的爱迪生死了也可。昔日的登山伙伴啊,苏醒吧!这一瞬间,花冈进的心里充满着这样纯真的愿望。
&ldo;啊哈,好热呀!&rdo;
突然,吓人的笑声打破了四周的沉静。
&ldo;烤火,烤火,都来烤火!篝火,篝火!烤--吧!&rdo;后边的话是有板有眼唱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