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在世家大族之中甚是少见,哪怕天资再差却也能混个举人捐个官身,如他这般的绝对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
你道为何?
自隋朝开始科考距此时已过了千年,而圣人之言拢共也就那么一些,其中诸般变化早已被人研究得通通透透。
家境差些的还需凭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参悟,而世家大族的子弟却可凭着银钱攻势延请名师。
若说得通俗一些,大抵可以称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
“世伯,我此次前来是向购些货物。”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谭昌源将自己的来意说出,而温老爷则在听后愣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其来意竟是这般。
据他所知,早些年发往东、西、南三洋的商船多达数百艘,而这几年除了东洋这边还由郑家我维持着十余艘左右的数量,西洋、南洋那边却是一十之数都难以维持了。
如此一来,漫说谭家这般做海上生意的,便是他温家这般生产棉布的也只得大幅缩减织机数量,将家业重心再次转到种地上。
可话说话来,棉布生意来钱是真的快啊,所以温老爷在那一愣之后便立刻问道:“海上的买卖又能做了?”
“不好说,小侄在南洋寻了个门子,至于得不得用却需先看看这一趟的成效。”
听到这话,温老爷虽然非常好奇,但他也知道对方绝不可能透露其中分毫,于是他便主动问起了对方所需货物的品种和数量。
半晌之后两人谈妥价格,可当提及交货日期时却生出了些麻烦。
“十日太紧张了些,旁的都好说,我手里就有现成的,可这瓷器”
这也不是温老爷故意拿乔,江南种棉产丝,他这大户手里自然少不了棉布和丝绸,可此地离瓷器产地却还有不少距离,其间更需路过明清两方交战之地,所以最佳的筹集方法便是从其他大户手里勾兑,由此也便需要不少时间。
这倒不是说市面上就没有瓷器了,主要那些卖给普通百姓的质量要稍稍次上一些,而且其价格也不因倒过几手而不那么实惠。
诸般因素综合下来,温老爷这才觉得时间上有些紧张。
“世伯尽力吧,反正瓷器生意一直有红毛鬼在做,我也就是想多些货品罢了。”
正事已然谈毕,自有人将桌上酒菜撤换。
其后几人一番推杯换盏,话题便又转到了生意上面。“世侄,大清那边伱可打点好了?”
“嗨,此事说来可笑,我本想着大明这边已无力反抗便给驻于苏州的鞑子额真许了每月五百两,还送了不少珍奇事物,
可谁知我才走没几日他便被围了,也不知这银子会不会打了水漂。”
“世侄莫要担心,围那鄂尔都的是吴志葵,此人滑得很,定不会与其拼命的,”说着,温老爷举起酒杯与谭昌源轻轻碰了一下,待美酒下肚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待大黄埔这边了事,鄂尔都之围自然也就解了。”
温老爷虽未点明,但话中之意显然是更看好清军取胜。
老实讲,他是真希望明军可以取胜,鄂尔都死个透彻,可现在明军现在虽将清军围在大黄埔,可他们定然是老鼠啃鸡蛋-——无从下口。
若是时日拖的长了,说不得杭州那边就会派兵来援,届时却还不知这路明军能否安然脱身呢。
这的确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朱慈烺在出兵之前自然也细细思量过。
按着他原本的想法,只要清军一入包围他便会以各种方法“疲其师”,待到其兵卒临近极限时再以精锐逐步蚕食。
届时在诸般压力之下,八旗与降军之间必然出现裂痕,而他便能趁机分化,尽最大可能将损失减到最小。
只是他低估了降军的求生欲望,亦低估了降军审时度势的能力。
清军被围连一日都不到,那胡茂祯便颠颠地跑来与他商议反正之事,甚至还答应以尼堪和那几千八旗兵的人头作为投名状。
这样的情况朱慈烺自然是万分。警惕!
是的,他不但没有被唾手可得的胜利冲昏头脑,反倒是对胡茂祯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非常清楚,能在这个时代混出名堂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所以压根也就不指望虎躯一震,诸将来投的戏码。
可这胡茂祯从头至尾也只要求明军敲敲边鼓,帮他稍稍牵制其余降军而已。
这般情形哪怕他心中疑窦丛生却也实在是找不到半点能够支撑这种猜想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