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知道了,润玉瞪着白泽。
“陛下不必用眼神杀我,”白泽又恢复了一副轻松的语气。
“我呢,虽说是您的起居注史官,但是我这人比较懒,我也不是什么都往那史册上写的,偶尔当值时睡着也是有的,”白泽的话让润玉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陛下,切莫忘记我出现的原因,望陛下不要辜负我存在的意义,”白泽真诚地说道。
润玉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上的那一瓣昙花。
得知霜花降人间,只敢遥望寄相思
仿佛重生解脱一般,说来也巧,自从润玉得知锦觅转生后,便再无做过她惨死在旭凤怀里的噩梦了。若说锦觅的转生对他而言最大的影响,就是在有生之年不再受这噩梦的折磨。其他的,又与他何干呢?如果说他有能为锦觅做的事情,就是离她远远的,只要她呆在人间,他就不踏足人间。免得自己要是真瞧见了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瞬间瓦解。他甚至恨不得旭凤快点和锦觅相识相知相爱,最好快快成婚,好让他死了这条心。至多也再等半年左右,他们便能成亲了,到时候一切都了了。
他曾想过,自己是否应该以兄长的身份去出席他们的婚礼,给自己一个借口去看看她,也正好让自己死心。可是转念一想,他俩要等五百年才能再相聚,又是拜谁所赐。不禁苦笑,笑自己脸皮真厚。
本座现在是天帝,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我怎还有心思想她,天界刚有点起色我就开始怠慢了,不行,要认真处理政事。润玉摇了摇头,又开始低头做批注。其实他心中所想,是忙起来,越忙越好,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兴许已经过了他们成亲的日子了,那就不用再有任何挂碍担忧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了璇玑宫,供桌下似有什么反射着光芒,刺得润玉眼睛难受。他起身过去一看,一面昆仑镜静静地躺在供桌底下。
这,这是白泽那日遗留下来的吧?润玉弯腰捡起那面镜子。
哑光的铜镜面竟渐渐升起了白雾,镜中出现了一个蹒跚学步的稚□□娃,正牵着一位妇人的人往前走着。润玉立马反应过来,忙将镜子反过来放在地上。昆仑镜会照出持镜之人心中所思所想。
润玉当然知道自己整日里想着的是谁。
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但是他的手却摁在镜柄上,不愿意松开。就这样,他的意志和他的手僵持了一番,最后他的手获胜了。
他缓缓将镜子举起来,慢慢翻了过来。只是这一会的时间,镜中那女娃的模样又长大了些,依稀看出一点锦觅的模样来了。他缓缓将自己的背靠在供桌的桌腿那,温柔又有些不安地望着镜中活泼的女娃。只是看看,我什么都不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坏影响的,他心里默默地想。为自己的小小私心找了个借口。
“陛下,哎,白泽君请留步,”水榕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泽?怕是他发现他的昆仑镜丢了。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靠近,润玉迅速将昆仑镜藏在他的衣袖内,慌忙坐到了案桌旁。
“哎,哎!白泽君此般不妥,请让小的先向陛下报备一声——”白泽似乎想要直接闯进来,被水榕仙侍挡在了门口。
叩叩叩!寝殿的门被人用力敲着。
润玉一挥手,门打开了。白泽大步踏入殿内,他回过头对水榕仙侍小声说了句:“我可是不想看到你为难才敲门的,去去去,赶紧去忙你的,”说完便转身关上了门。
润玉一手撑着额头,眼睛盯着案桌上卷宗,故作镇静:“现在是本座的午寝时刻,虽说本座没有午寝的习惯,但白泽君此时来做记录,恐怕也没什么可写的。”
白泽倒是直截了当,坐下来开口便问:“昨日属下带了一面昆仑镜到陛下的宫中,回去时便发现不见了。虽说这昆仑镜并非什么孤品,但是那一面呢,是属下用了许多年的,有些感情,丢了实在可惜。陛下有否见到那镜子?”
“本座并无留意什么镜子,今日关于狼族无故增兵的传报有待本座核实。若日后收拾寝宫时发现确是落在本座的宫中,本座定双手奉还,”润玉还是低着头看着卷宗。
“行,那陛下先处理政事,属下先行告退,”白泽没有进一步询问,且他语气中也听不出对那昆仑镜有多在意。
待璇玑宫的门合起,白泽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然后大步往前。
估摸着白泽走远了,润玉又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面昆仑镜。镜中那处已是夜晚,女娃乖乖地躺在婴儿床上,怀中抱着一布做的凤凰玩偶。看到此处,润玉缓缓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镜中女娃圆润的脸蛋,他的眼神落在那凤凰玩偶上,嘴角生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觅儿,这一世,我会尽力护你周全,然后让你和旭凤可以和美幸福,只是我会离你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