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我原意并不是开这一朵!锦觅急得直跺脚。
那朵被锦觅的灵力所击中的昙花褪去了淡蓝色的光泽,慢慢地变成了纯白色,在月光下自由灿烂地怒放着,其他由润玉幻化出来的昙花皆为含苞待放的状态,只此一朵纯白的,在迎着夜风摇曳生姿,期盼着为他所开之人能看向这边一眼。这朵昙花,是这万千灵力昙花中唯一真实的一朵,若是润玉瞧见了,以他的聪明敏锐,一定能明了其中的讯息。
夜渐渐浅了,转眼间太阳快将升起。润玉一直潜心苦读,只时不时抚摸一下他脚边的灵力昙花,或者摸一下魇兽的脑袋。有一瞬间他抬起了头,却是闭目凝神歇息。锦觅逐渐等到绝望。
“润玉!润玉!你看一眼,桥的旁边!那朵昙花!”锦觅声嘶力竭地喊着。
可是他依然只是静静地翻书。
锦觅的灵力在那昙花上逐渐散去,花瓣开始向下垂坠,终究一片片开始掉落。
“润玉,你看一眼!”锦觅急得嗓子发哑,眼眶内竟开始溢出眼泪。
“什么,我哭了……?”锦觅难以置信地轻抚了她脸上那晶莹液体。在她指间的确实泪珠无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眼泪竟然不是为了凤凰而流。
在她还在惊讶之时,润玉已经站起来了,朝璇玑宫的方向返去。魇兽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
“润玉,润玉!”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霜花真身缠着润玉的衣角,试图将他往那朵昙花的方向拉。可是她并无法阻止润玉回去的步伐,她回头望向那昙花,它在朝阳升起的光中逐渐消散凋零……
自省深觉灵力浅,万试终得君回首
她知道这并不能怪润玉,是她灵力低微,甚至都无法将灵力准确地击中她想要开放的那朵昙花。那朵昙花还偏偏开在桥墩下,任谁不弯腰去瞧,也是瞧不见的。润玉昨夜一心苦读,甚至都没起过身伸下懒腰,即使抬头也是闭眼歇息,他确是万万没料想到,在被那堤岸的掩藏下,开着一朵真真的昙花。这一切皆因她灵力低浅而错过,她托着下巴,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润玉。是的,她跟着润玉回了璇玑宫。不解除润玉对她的误解,誓不罢休,她下了这样的决心。
房门外已经渐渐透进了阳光,床帐垂下的弧度所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了润玉的脸。锦觅轻轻地落在了床沿,凝视着沉睡的他。他是否还在呼吸?锦觅盯着润玉的胸口,并不见他的胸口有明显的呼吸起伏。她往前再飘了几寸,落在他的胸口。
还好,他呼吸沉稳,只是很轻。
幸好她此刻是霜花元灵的状态,否则她如此趴在润玉的胸前,两人都会羞红脸。
“觅儿,觅儿……”润玉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着,他的手也抓紧了被沿。
怎么了,她被润玉忽然不安的反应惊到,迅速地飞至他的脸颊上方。只见润玉的发丝被汗浸湿,额头也渗出了一层汗。他双眼紧闭,眼球却不断滚动着,头不断轻微地摆动着,像是要摆脱什么可怕的猛兽一般。
“觅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润玉的眼角流下两行泪。
什么?润玉的声音渐渐地变小,口中却还在喃喃。
锦觅降在他的脸颊上,试图听清楚他说什么。
“……逼你嫁给我……”
锦觅终于将这几个字听清了。再低头看看润玉,喉咙鼻子皆发出了呜咽饮泣之声。
所爱之人死于自己面前,因自己的执念而死,且死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想必……于谁而言都是终身难以摆脱和释怀的噩梦。
想到此处,锦觅心中一痛,她轻缓地贴在润玉的眼角,试图将他的泪水止住。
也许,真的是因为霜花的清凉起了镇定作用,润玉渐渐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归于平缓。过了半个时辰,在晨光熹微中,润玉缓缓睁开了双眼。
起身更衣,盥洗梳理,润玉自己一人完成了这些,璇玑宫里一个服侍的仙童也没有,即使成了天帝,他依然过着简朴的生活。
只是他今日似乎若有所思,他伸出左手轻抚了一下眼角,那是锦觅昨晚为了让他止住眼泪所停留的地方。半晌,他眉头轻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发觉的苦笑。他的左手竟还绑着当初锦觅与他初见时送他的那根红线,那红线遮住了他为她用血灵子续命时留下的疤痕。
他稍稍整理了头发,又将摆于床边的葡萄簪插在发髻之中。
“母神,孩儿给您请安了,”润玉端着一壶暖茶步向簌离的肖像。
他将昨夜冷却的茶水都换了新,仙果也都换了新的种类。他跪在肖像前,边擦拭着供桌边自言自语道:“母神,昨夜孩儿又作噩梦了……可否扰了您还是那些个内容,怕是直至神陨也无法摆脱这每日的折磨了。要是神陨真能了结了这噩梦也好,反正我仙寿已折一半,也许再不用多久,孩儿也能去陪您了——”润玉平淡地说着这些,仿佛他对剩下的半生已毫无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