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又亮,我的胳膊腿儿躺得僵硬酸痛,稍微动一动,关节就“咔咔咔”地响。我饿得头晕眼花,耐心已经告罄。
别说救援队了,外面连一个人声都没有。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必须想办法自救。哪怕是不小心引发二次坍塌,被压死也比饿死来得直接痛快。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晏如,晏如沉默片刻,同意了。
我尽力平躺下来,审视着我们所处的空间,寻找着可以脱身的空隙。
头顶上是列车的底座,我抬起手推了推,纹丝不动。上面不知道像叠叠乐一样堆了多少东西。左边就更不用说,早就被堵死了。
“两边都不行。”我说。
晏如说:“脚下呢?”
我们头顶的空间有限,我连坐都坐不直,只能仰着脖子看了看:“脚下是行李箱,不知道可不可以推开。”
晏如目光坚定:“可以试试。”
都说长跑是两个人才能坚持下来的运动。因为一个人想要放弃时,看到另一个还在继续往前,就会尽全力坚持。而另一个人亦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晏如虽然头发凌乱,但神色间却不见丝毫狼狈,我也暗中咬咬牙。
晏如说:“我们脚下的空间更窄,只能容一个人过去。你的体型比我小些,也更灵活。”
我点点头,晏如说的和我想的一样:“我先去试试。”
我在脑海里大概设计了动作路线,准备起身行动。
我蜷缩起身体,努力收腹,在有限的空间里尝试着调过头去。我几乎是匍匐在地,也不可避免地和晏如贴得更近,要从他身上翻过去。
晏如注视着我,修长的眼睫颤了颤,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的耳朵竟然红了起来。
他干咳两声,别过脸去时,刚好我的一滴汗水落在他侧颈。
我无暇他顾,向着目的地艰难地挪过去。
短短的两三米,我爬得满身大汗,过长的额发被汗水濡湿,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脸上。
该死,等我出去就剪个寸头!
良久,我的胳膊酸痛不已,终于挪到了脚下的行李箱处。这里的空间更为狭窄,但好在头顶要高上一些,至少我可以坐直起来。
我伸手尝试着推了推,那箱子受力向后仰去,它后面应该还抵着什么东西,并没有完全挪开。
但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没有推开的可能。
脱身
有时候,流言蜚语远比真刀子来得更疼。
说起来,晏如的养父母还与他家里有些亲戚关系。养母姓晏,是晏如父亲不知道堂了几房的堂妹。之前虽然住在一个村,但雪花村很大,两家住得并不近,逢年过节也几乎没有走动过。
晏如被领进新家的时候,是很忐忑的。
他也想要过好好地开启新生活。
可阴影始终笼罩着他。
他走在哪里,都总会有人在他身后议论。有时候他听不清内容,但大多数时他是能听到的。
无外乎,杀人犯的儿子、离他远一点、长大也不一定能学好。
晏如回头瞪他们,他们就好像从他的委屈和怒火里找到了他真的“不是好人”的确凿证据,更加肯定起自己的猜测来。
最开始养母对晏如的到来是很欢喜的。她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个子不高,皮肤黄得发黑,却有一双粗糙但温柔的手。
养父陈大鸿在城里工地做活,见面的日子并不多。但他回来时,并没有对晏如表现过反感,甚至还给过晏如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