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我的却是顾呆子。“和我是同乡。”我又问:“如何认识夫君的?”这回答我的是苍邪本人,“比试。”顾呆子道:“他是个武痴。”我又瞅了瞅苍邪,这下他终于正眼瞧我了,我心中端的觉得怪异,明明是张普通到极点的样貌,可无意间却有种风流倜傥之感。他喝了一杯酒,又道:“嫂夫人,怎么不摘下面纱?”我笑了下,道:“一时间忘记了。”说罢,便要伸手去摘面纱,不料顾呆子却是握住我的手,“一会就要回去了,还是莫摘了。”顾呆子对苍邪道:“云来楼有不少好酒,我已是让小二备了好几坛,现在就让他送上来。”苍邪听得眼中放光。“好。”他的心思又落在酒上了,之后,他也不瞧我一眼,只顾着喝酒,好几坛酒,全都被他喝得一滴不剩。我心想,这人酒量真是好。苍邪喝光最后一滴酒,“还有么?”我咽了咽口水,道:“苍邪你喝这么多不会醉么?”顾呆子笑道:“他酒量一直都很好,从来都没有醉过。”他又对苍邪道:“知你要带走的,我已是备了两坛,等会你可以带走。”苍邪露出满意的笑容,连带望我的表情也柔和起来。他打了个嗝,“很好。你这媳妇不错,眼睛长得好看。”我眨眨眼,还未反应过来,苍邪就已是抱起两坛酒,“时候不早,我先走了。”窗子一开,苍邪的脚尖一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轻功俊得跟顾呆子比起来不分上下。我却是蓦地忆起了一人来。魔门的人,在以前我是见过的。我和顾呆子成亲拜堂的那一日,有人当众道了声“且慢”,那人也像是苍邪一样神态懒散的很,他走时也抱走了一坛酒。且也很有风流倜傥的感觉……我心中一紧。当时那人自称魔门左护法。与顾呆子交好,方才的相处下来,两人并无上下之分,魔门门主最大,其次便是左右护法,左护法擅音攻,右护法几乎没有露过面,江湖里只知他常用一把惊鸿流光戟。刚刚苍邪身上的确是挂了管玉笛,那么……也就是说,苍邪是左护法。若左护法是苍邪,那个鲜少出现的右护法是……顾呆子?我心中一紧,本来顾呆子若仅仅是魔门的小兵小卒,哪怕是个守门的也好,事情也就好解决得多。可现在却是一大护法,仅此于门主的存在。想要顾呆子脱离魔门,恐怕顾呆子愿意,宇文墨泽也不愿了。顾呆子蓦然摸上我的手背,五指一收,紧紧地握住。他低垂着眼帘,“晚晚可记得当初在海上时,我同你说过的话?”若没有昨天那一幕的出现,若我没对顾呆子起疑心,此刻他问起这话,我定会不知他问的是什么,毕竟他在海上同我说了太多的话。可此时,经过方才与苍邪的相见,我心中隐隐有些明了了。我对他起了疑心,他未必感觉不了。昨夜这么爽快地应承我,且今日苍邪来时也不曾收起那一管标志性的玉笛,恐怕是……顾呆子要和我说实话了。我略微有些紧张,但我不愿表现出来,声音平静地道:“我记得。”顾呆子的掌心有冷汗沁出。他抬眼,轻声问:“晚晚的话可算数?”我抿了下唇角。“算数。”他道:“……我是魔门的右护法。”作者有话要说:顾呆子好腹黑!!!弱弱地问一句,平时冒泡的读者都弃文了么?tvt难得俺三更,乃们肿么不冒泡下捏~~~~来夸我吧夸我吧~~☆、顾呆子如此直接,让我微微地惊诧了下。我伸出手想去执起茶壶倒一杯茶来平复下现在的心情,未料刚伸手,还未碰着茶壶,顾呆子的脸就凑了过来。他很是认真地道:“我骗了晚晚,你打我吧。”我一怔。他继续道:“扇我巴掌吧……不,晚晚会手疼。”他紧蹙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蓦地他眼睛一亮,“我自己扇我自己,晚晚想扇多少巴?”被骗了心里固然不爽,但瞧他这副模样却让我心情颇是微妙。不过,他肯同我坦白身份,我心中始终有几分欣喜。自己晓得他是魔门右护法是一回事,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最起码有些话可以不用埋藏在心中,可以光明正大地问出来了。手绕开了他的脸,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他又道:“用茶泼我也行,晚晚莫要生气。”我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时,顾呆子脸上竟是有些失望。我的嘴角微抖,他就这么希望我扇他巴掌泼他茶?我撑起下巴,慢条斯理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得再有所隐瞒,否则……”我顿了顿,眼睛微眯,“你懂的。”顾呆子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懂。”我问:“李婆婆是谁?”“我让人假扮的。”“为什么?”“我想接近晚晚……”“为什么想接近我?”顾呆子只道:“五年前,在楼月舫上你救了我一命。三年前,我不幸遭人暗算中了毒,也是你救了我一命。”顾呆子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五年前我和苏锦阳夜游楼月舫,当时船舫上人不少,我不小心与苏锦阳走散了,那时我也不急,左右船舫的地方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个,我便悠哉游哉地吹着河风等苏锦阳来寻我。后来有个人撞到我怀里,我瞧他面有慌色就问:“你怎么了?”他说了什么我现在也不大记得,只记得最后是我掩护着他离开了楼月舫。至于三年前,我当时和赵媚在云来楼用茶点,赵媚一进去便成为所有人的瞩目之处,不少男子频频望来。我受不住这些目光便以如厕为借口出去喘口气。后来在半开的茅厕里见到有个男子蜷缩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我正不知该以什么措辞先回山庄,于是就顺手捎了他回去。后来第二天那男子就不见了,我也不曾放在心上。我问:“当时你易容了?”“嗯。”“所以你来接近我是为了报恩?”顾呆子轻咳一声,他模样有些扭捏,“你连续两次救我后,我记住了你,当时就想着若是你再救我第三次,你就是上天赐我的娘子。”我道:“我还救了你第三次?”“没有。这几年来我勤练武功,鲜少有人是我的对手,我没有受伤的机会。这两年我常常能在江湖里听到你和苏锦阳的消息,每回经过东来县我总会去瞧瞧你。后来,我便想着法子让自己受伤,然后故意掉落在你附近,可是……你都没有发现。”都没有发现,也就是说这呆子做了不止一次。这傻呆子!我道:“那后来呢?”呆子说:“后来我知道了苏锦阳要同赵媚成亲,也知你要同方青郞相亲……”蓦地心里闪过一些画面,我拍桌道:“你是不是在里边做了什么?”顾呆子低垂着眼,“我……我只是让人在隔壁说了些话。”我就晓得!不可能这么恰巧的!我一相亲隔壁雅间就说起我和苏锦阳那些破事,原来都是这呆子在捣乱!我深吸一口气,“你……”顾呆子给我斟满了茶,“晚晚泼我吧。”“你……”“茶壶里还有不少,晚晚可以泼好几次……”魔门右护法不是应该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么?而不是眼巴巴地渴望着人往他脸上泼茶?不泼还一脸失望?我再次深吸一口气,此时顾呆子低声道了句:“若是重头再来,我仍然会这么做。”我心中虽气,但顾呆子此话却让我心软了。我轻叹一声,“所以后来就有了东华巷的那一幕?那么的你户籍文书都是假的?”